他们既没有乔装改扮,又没有事先通报,只在山下理了几套白色的丧服,明目张胆地登上了武当山。
由万里云打头,今惜古位列其次,殷万里和老宋垫后,四人大摇大摆地在山路上前行,早引来守山弟子的注意。
武当山本是道家人修身养性的道场,平日里就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有志之士,对于能投到武当派门下,成为一名武当弟子,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事。但今日的山路上,却格外安静。四处可见白旗白布,到处都酝酿着一片悲伤的气息。
毕竟坐镇于此百年有余掌门人灵虚道长仙逝,武当派已无平日里广纳贤才的雅致,仿佛整个山头都弥漫在一股悲伤的氛围里面。
这四个不速之客,就像是瘟神一样,守山的弟子见了他们,既不敢迎接,也不敢阻拦。谁都知道他们不好招惹,谁都知道他们的到来,必定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只是在半山腰的地方,武当弟子已经摆出了阵势,几十名弟子严阵以待,守在了登山的必经之路上。
老五尹剑仇横剑而立,他只比孙辰纲大半岁,但心智却比任何人都要成熟,在武当七子中,他是最沉得住气,也是最有魄力的一个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往往一鸣惊人,众弟子中,只有他显得最难以亲近,大部分新进弟子都十分敬畏他。
万里云停下了,知道这个师弟从不轻易表露心迹,会出现在这里,则说明他一定不会轻易让他上山。
万里云尽可能想展现自己的友好和礼貌,温文尔雅地躬身一揖,喊了声:“师弟。”
尹剑仇也不客气,上来就开门见山:“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弟?”并质问万里云:“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
万里云不置可否,反问道:“师父呢?”
尹剑仇一声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假惺惺回来作甚?师父活着的时候未见你身影,死后过来装什么孝子?”
万里云沉着头,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所有武当弟子的脸色都不太友好,好像已经准备好了大战一场。
今惜古小声对老宋和殷万里说道:“我们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交给万里云来处理。”
万里云向前几步,来到了尹剑仇的身前,意味深长地说道:“师弟,四年未见,你瘦了许多。”
尹剑仇回道:“你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万里云说道:“你我之间难道非得如此吗?”
尹剑仇回道:“只此一法,你知道我武当的规矩。”
万里云点点头,然后拔了剑。
今惜古知道,武当派自古以来就有这一项规矩,对于背叛师门的弟子,若想再次回山,须凭一己之力突破“九重天”的考验。只有重新取得师门的认可,才有资格上山,面见师父。
没想到第一关便是排行第五的尹剑仇。
尹剑仇的剑法以狠辣着称,要么不拔剑,一旦出鞘,必定倾尽全力。每一个和他比剑的人,都能深深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压迫感,这种压迫的来源并不在剑的本身,而是一种气魄。剑未到,人已寒。
万里云和他拼了十招,竟然逐渐处于下风。老宋看得揪心,疯狂给他鼓劲,而殷万里已经读出了他剑招中的破绽,难以想象,万里云的武艺竟然退步了这么多。
今惜古叹道:“不是万里云退步了,而是这四年过去了,尹剑仇的武艺已经进步了太多。”
的确,比起万里云那僵硬、缺乏变通的剑招,尹剑仇的身法就灵活了许多。他自如地穿梭在万里云的剑影中,旁若无人地点、挑、刺、削,每一招出手,万里云都得耗费巨大的力量来回应。
没过一会儿,万里云的气息已经乱了。
尹剑仇显得极度失望,嘲讽道:“我所认识的大师兄,可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个冒牌货!”
很奇怪,明知对方所使的剑招平平无奇,但就是跟不上,难道他的实力真的只有这么一点吗?
今惜古知道万里云并不是就这点实力,他仍然没有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他的心中仍然很苦。
尹剑仇一剑挑落了万里云手里的剑,然后把他的剑夺了过来。
这像极了一个长辈教训后辈,在教弟子习武的时候,做师父的就经常把徒弟手里的剑轻而易举地夺过来。
尹剑仇把万里云的剑拿在手里,向身后的弟子显摆。
众弟子一阵哗然,而万里云只能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颜面尽失。
老宋握紧了拳头,很想上前为万里云出个头,却被殷万里挡住了。
“苦瓜脸,难道你看得下去吗?这个做师弟的,这么侮辱他的大师兄,还有那群小弟,笑得那么大声!让我去教训他们!”
殷万里厉声道:“你若给他出了这个头,他以后只怕更难在这些人面前抬起头来。”
万里云的脸色十分难看,不是愤怒,而是屈辱。他从未经历过这些,小时候一直被师父捧在手心里,被众师弟追随。他一直被誉为天之骄子,是上天选中的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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