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如的老爹总跟她念叨,说她错失了成仙的机会,此乃他一生之痛。
但是乐清如却觉得无关紧要,成不成仙,她并不执着。
更何况,没有那神元,这几百年间,她凭借自己的努力,也早已修得半仙之体,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在师兄顾长念离世后,她回到盂山接手老爹留下的基业,灵山的瑶光派早已名存实亡,尽管北峰犹在,可却是一个故人也没有了。
当然,她并不会因此感到伤怀。
对师兄来说,没有师父在的北峰就如同是个冰窖,他离世前的一天,像是是已经知晓自己大限将至,拖着虚弱的身体,将北峰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最后,在师父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很久。
师兄意识消散之际,她甚至觉得,师兄这也算是解脱了,不用再为师父的事自我折磨。
在她提出要离开灵山时,已经成为天枢山掌门的云初曾来挽留过她,她拒绝了。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半妖了,她知道云初的挽留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对方的心意,可是,她真的不想陷入那些情情爱爱。
太麻烦了。
好比娘亲跟老爹。
娘亲在盂山住了那么些年,始终没有同意老爹度她修为,永葆青春,以一个凡人的方式,寿终正寝。
她至始至终也没有原谅过老爹当年的欺骗,带着无法释怀的心进入了轮回。
为此,老爹还专程去找过那人,希望借由魔神之力,寻得娘亲的来世,无果。
那人只是问老爹,找回娘亲的来世后,是要将对方当做全新的人去相爱,还是要注入娘亲那怀着恨意的前世记忆。
老爹犹豫了,最后放弃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所以乐清如早在还未开窍之时,就已经想好一生不入爱河,自然,也就无法接受云初。
如今这样也挺好,她来去自由,有大把的时间游历世间。
就和师父一样。
※
这一年,乐清如又按照惯例来到了那在北境的一处深湖边。
没人知道,在这湖里会有一处的宅院,在结界笼罩下四季如春,碧波荡漾。
“我来啦!”
乐清如站在门外高声唤道,黑色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少女前来相迎。
那少女凤目带笑:“清如姑姑,好久不见。”
这俩孩子可算是乐清如看着长大的了,虽说辈分一样,但他俩还是恭敬的唤她姑姑。
乐清如问:“好久不见。你爹娘回来了吗?”
一提起那两人,少年就面色不虞,没好气地说:“他们在外乐不思蜀,哪里还记得与清如姑姑你的约定?”
乐清如顿时也皱巴了脸,哼哼道:“一定是你爹又缠着我师父,不让她回来见我。”
少女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弟弟,主动挽了乐清如的手把人往宅子里带,温柔道:“清如姑姑别生气,总有机会见面的,你来见见我们姐弟俩不也挺好?”
少女笑起来与师父有六分相似,乐清如一把搂住她:“嗯,看着你解解馋也好。”
少女被逗笑了,少年则是在一旁凑趣道:“对啊清如姑姑,反正我爹娘也不在,你不如悄悄告诉我,我究竟叫什么名字?”
一听到这个问题,乐清如立刻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心,正色道:“不可说。”
“……”
看少年一脸失望的低下了头,乐清如也有些于心不忍,放开少女又去摸少年的头:“怎么了?作甚又突然问起了名字?”
少年不做声,少女便替他解释道:“前不久出门遇到了亓官家的人,对方问他名字,他却答不上来。”
乐清如恍然大悟。
据师父所说,如今世间修士能有人顺利飞升,还得算是沾了亓官家的光。
因着多年给亓官枭做出的承诺,为了让亓官家至少有一代人可以飞升,所以那人兜了偌大的一个圈子,把所有修士的飞升机会都给提升了。
也难怪师父时常说,对于那人的追随者而言,他也许不是最合格的神,却始终是最温柔的神。
思及此处,乐清如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能说,名字中有你二人的神力封印,呼之即出,待你爹神力消散,你就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
师父曾说,双生子降世之后,她用自己本来的姓,给两个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可这个名字却不能叫,但凡一叫出口,孩子立刻就会变成银发赤眼,神力四溢。
少年讥诮轻笑了一声:“那他们怎么不等神力消散了再生我们?”
“……”
这个问题,当年她也曾问过师父,还认真的怀疑是溯光没忍住,引诱了师父!
可那时师父怎么说来着?
——“几百年啊……你知道我这几百年是怎么过的吗?我又不是吃素的,对着溯光那张脸,我怎么忍得住?所以,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给扑倒了。”
想到师父当年酒后说过的话,乐清如当即被闹了个大红脸:这要她咋说?
只能保持沉默……
这宅院的布置和北峰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总是能让乐清如产生一种安宁的感觉,竟是比北峰还让她觉得亲切。
三人围坐在树下,细细聊了互相的境况,没聊一会儿,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熟悉到令人欣喜不已的说话声——
“你绝对是故意不提醒我归期已到的,你儿子甩脸色的样子有多像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看一眼都瘆得慌,到时候你自己去解释。”
“好好,我去解释。但卿卿,你要先答应我,这次不能跟乐清如秉烛夜谈,连续几晚不回房。”
“不成,我都多久没见清如了?你别打扰我们。”
“卿卿……”
乐清如高兴不已,正想拉着两个双生子出门迎接,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已经开始甩脸色的少年,面色如锅底,顿时忍俊不禁。
而门外又传来那人的声音:“我后悔了,不该让你回来见乐清如,我们还是回南境游玩吧,走。”
一听这话,乐清如哪里还笑得出来,赶忙冲了出去:“住手!放开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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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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