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至夜幕,整个蓟城内张灯结彩,红灯高挂,太子丹明日大婚,蓟城百姓妇孺皆知。王宫内轻歌曼舞,琴竽和谐。莞兰公主身着青罗绸缎,时而对镜抹妆,时而翩跹起舞,时而又开窗向暮夜张望,忽而又将窗牖关紧独坐一旁嘴角含笑,神思不语。
这时,侍女小纹笑说道:“公主,你也别关了,反正也关不住。”
“什么关不住?”
“心呀,公主的心早就飞到那边去了,一扇纱窗又怎么关得住?”
“少贫嘴,谁说我的心飞走了,我只是心中有气,凭什么本公主的终身大事,要任太子哥哥摆布?若是我父王做主倒也罢了,太子哥哥又凭什么自作主张把我嫁给那秦天雨?我本仰慕的是那些温文尔雅的公子书生,太子哥哥却擅作主张偏偏把我嫁给一个江湖草莽,真正气死我了,改天我要到父王那儿去状告太子哥哥。”
侍女小兰抢着说道:“平日里,你都直叫太子殿下的名讳,今晚却左一声太子哥哥,右一声太子哥哥,若不是心中感激,今儿怎么叫的那么亲切。只是这结婚前公主与你那位秦郎却不得相见,这慢慢长夜,既有相思之苦,又是喜难抑制,这忽愁忽笑,忽坐忽立忽而又开窗远眺,忽而又掩面娇羞,看来今晚我们这些下人也别想安稳睡觉了。”
莞兰公主拿起掸子嗔道:“再说,再说我就赶你们到外面守夜去。二位侍女笑着躲闪,莞兰不依,笑着追赶。屋外管乐虽然动听,又怎么比得上屋内女孩开心的笑声。
王宫上下,人人沾喜。太子丹虽然觉得是自己逼迫皓月公主与自己成亲,心中愧疚。但大婚当前,即将与心爱的人喜结连理,心中窃喜,将国家大事和诸多烦恼暂抛脑后。忙唤人请来秦天雨,荆轲,田光,围成一桌,把酒言欢。
众人酒过三巡,太子丹站至窗外,遥望明月当空。回想当年自己在赵国做质子时,与同为质子的嬴政一起游玩百花园的情景。其时正值阳春三月,百花园中百花齐放。初遇皓月公主赵欣,但见她手执巾扇花中捕蝶,人处百花丛中,美丽不可言喻,直叫百花低头羞愧。
太子丹与嬴政虽见赵欣年不过七八岁,却心生爱慕,只恨自己身为阶下质子不敢高攀。如今时过境迁,秦王嬴政已是强国之君,而太子丹也是实权在握,反而皓月公主赵欣却寄人篱下被迫许婚。
太子丹又想:“当年与秦王政在赵国当质子,嬴政事事强压自己。后来又转身到秦国做质子,那时嬴政已是强国之君,更是处处欺辱于我。秦王政虽然傲视天下,却终究得不到他心仪的女子,他所心仪的皓月公主明日就要与我成亲,看来嬴政终有输给我的一次。”太子丹想到此哈哈大笑,回到坐上与秦天雨等人又畅饮数杯。
秦天雨自父母双亡后,无依无靠。如今不仅能与莞兰公主成婚,还多了几位好兄弟,心情自是畅快,与众兄弟把酒畅谈,直至子夜时分方散。
秦天雨平时少有饮酒,今晚与众兄弟聚晏,连饮十数杯,身感不胜酒力,飘然欲飞。待酒宴散后,急忙回转听雨楼。途经幽长石道见石道上沾满春露,道两旁春梅绽放,身披珠露被皓月照的晶莹剔透,不禁驻足观赏。
忽然不远处,琴声响起,如珠玉散地春雪融化。秦天雨借着酒意,听声寻去,见前面竹林阁楼的亭台上,一女子正在轻抚瑶琴拨弦轻唱。此时相隔甚远,虽有明月桐灯照耀,却看不清那少女的面容,唯见纤姿倩影,黄衫朦胧。
秦天雨不禁心中荡漾:明日即是我与莞兰公主成亲之日,我却怎么老想着她?一个还未相见过的人,只是听到她的琴声就为她深深迷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却让我矜持不住,莫非是她?想到此不予再想,却又欲罢不能,不禁拔出铁剑在竹林空场间伴琴舞剑。秦天雨本只想借舞剑忘记心中愁绪,使到中途时却剑追琴声,琴剑合一。
月夜少年,白衣轻闪,剑如飞雨,时而轻柔若柳,时而快如闪电,忽而没入林中,忽又空中盘旋。忽然曲终歌止,那抚琴少女说道:“天雨剑士既然到访,何不上来小息片刻,酌饮一杯清茶。”
秦天雨向上轻身一纵,跃上抚琴台上,道:“在下秦天雨本是回往听雨楼,路经此地却被公主的琴声吸引住,多有打搅,还望公主见谅。”
“剑士言重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小女子赵欣见过天雨剑士。剑士剑艺已臻化境,却还要勤加练习,实在令人钦佩。”
秦天雨道:“公主过奖了,其实不论文学武功,还是琴棋画艺,若不勤加练学,就会不进则退。”
赵欣又道:“剑士聪颖好学,若论剑术天下第一,无人敢与争锋,小女子今晚大开眼界了。”
秦天雨心中不悦,暗道:我苦练剑术,在她眼中却是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为了争夺天下第一,扬名立万。转念又想毕竟是初次相见,她又能了解我多少。秦天雨想到此才道“其实在下练剑与公主奏琴是一样的,完全是因为对剑艺的挚爱,追求的是剑技的更高境界。公主琴艺高超,却也勤加抚弄,同样也是为了追索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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