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五代十国时期,“司务府”算是一个比较有特色的行政机构,虽然各国在名字上有所差异,但都设置了功能类似的部门,如北汉的“行动处置署”。严格意义上说,南唐“司务府”不是一个正规的机构,而是“两都制”下的特有产物。
所谓“两都制”,就是一个藩镇割据政权会设置两个首都,如盛唐时期的洛阳、长安,到了北宋时期更进一步,采取了“四都制”,即开封、洛阳、商丘及北京。“两都制”出现的原因,客观上是为了提高治理效率,因为国土面积太大,中央集权的情况下,距离行政中心太远,就很难实现有效管理,故而在正式首都的基础上,增加一个或多个“陪都”,以此实现经济、政治、文化等多领域的协同。
主观上,统治者多设置一个都城,目的是为了防范统治系统失灵。以南唐为例,金陵为正式首都(即“北都”),洪州为陪都(即“南都”),一旦江北周朝政权打过来,金陵作为行政中心被占领之后,洪州留下的“复制朝廷”仍然能够运作,这样避免国家陷入统治失灵的危机。
南唐“司务府”的主要功能,就是在两都之间进行事务对接、协调、处理。
徐锴直奔司务府,迅速交接了手头事务,包括移交金陵方面的奏表、贺礼及秘密押解的人犯等,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前往国公府,去拜见纪国公李从善。
当前,李从善不仅是国公爷,还是南都枢密使兼洪州刺史,这才是有实权的官位。
已逾深夜,拜见一朝国公实在不便,好在李从善与徐锴并不陌生,当熟睡中的李从善闻听金陵故人的名字,立即就翻身起来,招呼到前厅相见。
一见徐锴,李从善忍不住心疼:满身满脸都是长途跋涉留下的疲惫,尤其一身朝服,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完全就是一个逃荒的打扮。
“国公殿下恭安,徐锴夤夜……”
“楚金兄,勿要多礼,快坐下!”
李从善双手相搀,又回头吩咐:“快准备茶点!”
准备茶点,不是只准备茶水,看得出李从善心思之细腻。
“楚金兄,怎么这个时辰才到?深夜来访,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反倒是打扰国公爷了。”
“哪里话,你先喘口气再说,不急。”
徐锴又累又饿,也就不客气了,狼吞虎咽地塞下几块点心,喝了几碗茶水,渐渐地,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擦了擦脸,徐锴正色说道:“金陵那边事态紧急,希望国公爷明日一早,立即去面见国主。”
“哦,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这……”
李从善立即明白,吩咐属下:“尔等退下吧,不准任何人进来。”
待到前厅清静,四下无人,徐锴撕开贴身的口袋,将李煜的密信交给李从善。
这封信不是公文,就是哥哥给弟弟的信件,但内容可不是唠家常,李从善在灯下细细阅读,越看越惊心,越看越皱眉,完全没有想到,迁都不过数月的光景,北方沿线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以说,整个事态的发展就是奔着亡国去的。
“太子为何不通知枢密院,出具正式的公文,上奏朝廷?”
“事急从权,加上金陵枢密院、兵部、吏部都做不了主,太子殿下只能随机应变,尽量控制住长江防线的战事烈度!另外,臣斗胆说一句,国主南巡,我朝精锐之师都聚集在洪州,金陵、池州、江阴、镇海一线的力量太过于薄弱,如果不快速支援,一旦周朝撕毁停战协议,我大唐……”
“可是,按太子所言,要劝说国主移交水师,岂不是,岂不是放弃兵权?!”
徐锴说道:“没错,这也正是太子殿下写信的原因,国公爷,太子殿下对你信任有加啊!况且,整个南都,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劝得动国主?”
这话说的没错,洪州虽然相当于金陵的“复制品”,所有的行政机构一个不缺,可在人事任命方面,却显得较为模糊,尤其高层人事之间的权力、责任存在很大的交叉。
“太难了,太难了。”
李从善也焦躁起来,内心却又产生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太子,否则,面对这样压力的人,就是自己了。
“前往洪都之前,太子殿下特意嘱托,如果不能调动援军,务必让林仁肇旧部北上,另外,沿江水军务必交付金陵指挥。”
“哦。”李从善闻听,眉头稍微舒展一下,自言自语地说:“神威军,这个还行得通。”
中主李璟南迁之际,南唐的大部分军队都做了调整,为了有效牵制各个节度使,都分走了一部分兵力,用以包围洪州。其中,林仁肇的班底就是神威军,这支军队是南唐禁军系统的力量,战斗力强悍,但人数很少,满打满算也就七千人。
“楚金兄,你刚才说沿江水军,难道长江防线的指挥权,不在太子手中吗?我六哥行使监国之权,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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