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难攻之处有三:城坚、斜面、无门。
其一,城坚,黄州本就贫瘠,苏轼有云“黄州真在井底”,建城所用的都是石料,看着不审美观,但是坚固异常,而且地下也是用大石块堆砌的,想要挖地道进去,难如登天!如果刘承勋来攻打黄州,一定会找李煜多要点土炸药包。
其二,斜面,黄州以北无险可守,人工运河就是无奈之举,但是聪明的黄州工匠将城墙砌成向外的斜面,看上去到处都是空隙、突石,真要往上爬,除非是专业的攀登运动员。
其三,无门,这对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来说,是最不友好的,没有攻击点。事实上,不是没有门,而是城门本就很小,崔翰、司超占据黄州之后,直接把城门拆了,砌墙,与原本城墙融为一体。
朱令赟凭着自己的经验,认为绕道城后攻击,可以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情报不到位,真是害死人!
攻城令下,战鼓响起,南唐将士踏上浮桥,冒着头顶的箭矢向前!
朱令赟这次好歹聪明一点,又增派一千射手,用来压制黄州守军,但是作用似乎不大。
因为,崔翰下令,自家弓箭手根本就不露头了,只要记住唐军浮桥的大概位置,“盲射”就可以了。
一时间,唐军盾牌上的箭都来不及拔下来,被射中的也不在少数。
眼见局势越发有利,朱令赟忐忑的心情再次放松下来,可崔翰明显不这么认为。
突然间,城墙上的箭矢停滞,偃旗息鼓,仿佛人一下子都消失了。
战场陷入一种怪异的氛围,唐军这边争先恐后、抓住时机通过浮桥,崔翰那边毫无动静!
正疑惑的时候,一个站在浮桥上的唐军,身体猛地晃动了一下,好像浮桥被什么力量推动了。
他本能地往下看,人工运河的水位似乎高了一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身边响起了一阵阵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运河上游,只见一条白线,由远到近,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响!
开闸放水,水淹唐军!
朱令赟这才意识到,这条人工运河,肯定不是用来运东西的……这就是一个陷阱!
上游水闸关闭,所以运河水流才这么平缓,崔翰等到浮桥建起来、人员走上去,然后号令上游去掉挡板,引长江之水!
“快,快上岸!”
朱令赟也不顾的被箭射中了,也顾不及自己主帅的身份了,纵马冲向河边,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太晚了……
这条人工运河是经过特殊设计的,水冲下来,不仅会填满整个河道,就连人工堤都能淹没!
一瞬间,几百名唐军就被卷入了洪水当中,侥幸爬到对岸的,也被冲的七荤八素,这时候,崔翰又露头了,命令手下继续放箭!
“朱令赟,有你这样的人带兵,赵点检平定江南,指日可待!”
朱令赟目眦俱裂,死死盯着城上的崔翰,而崔翰一脸风轻云淡,不愧是“智将”,冷静地很。
乔虚年苦劝:“主帅,暂停攻城吧,不要落入敌酋圈套。”
对方一人未伤,自己这边死伤好几百,朱令赟怎能甘心?他缓缓拔出宝剑,在地上划了一条线,自己迈了过去。
“凡过此线者,断不能退,违者立斩!本将亦然!”
朱令赟才能平平,骨气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再历史上的“采石矶之战”失败后,投火自焚,以身殉国。
随即,朱令赟下令:“重新搭建浮桥,准备云梯、防盾、抓钩,攻城!”
一动不动,剑不归鞘!
手下亲兵立即围拢上来,举着盾牌,为朱令赟抵挡箭矢,真要把主帅射中了,败得更快、更惨。
身为一军统帅,朱令赟才能虽有限,勇气倒可嘉,不算辱没了祖父朱延寿的威名。
战局到了这种地步,黄州北部战线的唐军也意识到,必须拿出一点决断与血性来了,各路校尉、指挥身先士卒,冒着城头上的箭矢、石头抢修浮桥,玩命渡河。
有唐一代的工程器械,虽然不如宋、明、清时期先进,但也有所进化,拿云梯来说,不是简单的一个长梯子,更形象地说,是一种有基座的攀爬装置,不会像老三国电视剧里一样,一群士兵抬着梯子往上爬,城头上的人把梯子掀翻,人就直接掉下去了。
基座很重,还有轮子,轻易是掀不翻的,南唐军队用简陋的浮桥,好不容易将一批大型云梯送到对岸。
唐军开始攀爬云梯,城下的箭阵拼命地火力压制!
一丝曙光乍现……
崔翰观察着战局,见洪水一样的唐军开始攀城,自己这边弓箭、礌石等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立即一挥手,命令:“把绞龙柱抬上来!”
绞龙柱,又名夜叉檑、留客住,就是一根混铁圆柱,两边用绳索缠绕,有点像“悠悠球”的内部结构,混铁柱子放在云梯上,依靠重力向下滚动,城上的人则可以拉动绳索、收放自如。
这种防御器械,重量在五百到八百斤,单靠重力就能把云梯上的人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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