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蕲战役”已经结束三天了。
人马归营、刀枪入库,伤者就医、死者入土,一切安静的有些诡异、安静的充满压抑,安静的……让朱令赟感到窒息!
按照以往惯例,无论胜败,一场仗打下来,朝廷总要有所表示,或奖或罚,哪怕是派个使臣骂一顿呢。
可眼下的情势,仿佛池州大营已经被遗忘了。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或许是自己提前写信魏大人,洪州方面的人起了作用,自己多年来的“投资”与“妥协”,总算没有浪费掉。
这个“魏大人”就是魏国忠,“南唐五鬼”之一魏岑的侄子,“冯党”的核心人物之一。
朱令赟所谓的“投资”,自然就是送金银、送美女之类的,而所谓的“妥协”,就是在池州大营军需、军饷、军械等一应的供应中,任由“冯党”去克扣贪污罢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十万之众的吃穿用度、兵器、战船……背后能涉及多少利益?
反正老子不贪污、不受贿,我是大唐名将、大唐忠臣!最重要的是,老子的俸禄够吃够用,当兵的是死是活,干我屁事!
沙瑞金书记的总结:这是懒政!
一时的风平浪静,让朱令赟紧张地情绪慢慢放松下来,可三天的时间,对于李煜来说,足够干很多事情。
东宫大殿,孙晟、李平、刘政咨三人也安静地等着,等着李煜的雷霆之怒。
然而,李煜看完他们的汇报,感叹一句:“卿本庸才,奈何为贼?”
朱令赟,你连当坏人的资格都没有!
李煜真心地感到纳闷儿,像朱令赟这样的人,是如何在五代十国这样群雄割据、旷古乱世中爬上高位的?他是如何生存到现在的?难道,真是因为南唐的匹配机制太优秀!
“孙卿,金陵方面的内鬼,查清了吗?”
孙晟说道:“秘书郎刁衎、内殿传诏徐元瑀等及家人,已经由李指挥控制。”
李煜转头看向李平,他是江宁戍卫指挥使,妥妥的“京官”,负责整个金陵的防卫。
“臣就地押解,保证没有惊动他人。”
“刘卿,让你联络的人,办妥了吗?”
刘政咨面含得意之色,答道:“万事俱备。”
李煜点点头,环视三人,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三人默契地退了出去。
李煜看着三人的背影,悠悠地说道:“龚慎仪,再忍忍吧,很快就去救你。”
两日之后,池州大营,丹阳驻地(马鞍山)。
神卫军是个番号,因为驻扎在池州的人数最多,所以代称为池州大营,有三万左右,其余分布在铜陵、芜湖、当涂、东至等地。
而丹阳驻地,正是朱令赟的帅帐所在地,守军一万。
晨光微熹,火头军还没开饭,池州大营内就一阵喧哗。
卢绛所带领的天雄军(润州大营)五千人自从调配到池州大营之后,两方人马是分开驻扎的,吃饭、训练也各自为政。
池州大营的士兵,一大早就被阵阵肉香馋醒了,纷纷向军灶围拢过来。
待到众人看清,巨釜中不过是白米粥,旁边的伙夫兵,都在切大头菜,哪儿来的肉香?
香味,是从隔壁天雄军的灶台上传来的。
两日前,他们也曾大快朵颐,但酒肉分到士兵手中,分量就很“可爱”了,充其量就是解解馋。
如今,看到天雄军一字摆开十几口大锅,里面羊腿、肘子满满当当,伙夫还不停地用钩子钩下一块肉,扔到嘴里品尝,顿时羡慕不已。
“我说,炊头老哥,人家天雄军大口吃肉,咱们就喝稀粥?”
做饭的老卒瞪了他一眼,说道:“咋地,你小子馋了?哼,我也想天天给你们炖肉,没有!”
众人一听不乐意了:“都是当兵的,凭啥人家吃肉,咱们喝汤,还他妈喝的是米汤!”
炊头本来就一肚子气,他一大早看到食官署的人赶着十几辆大车,装满了鲜肉美酒,喜滋滋地去领,结果被人揶揄一顿。
“这是天雄军花钱买的,没你们的份儿!想吃啊,找你们管事儿的去领!”
一回想起来,灶头猛地把搅汤的勺子一摔,说道:“爱吃吃,不吃滚蛋!有种别跟我闹,去找当官的!”
当兵的糙人居多,一听灶头爆粗,自然忍受不了,张口就骂:“王八羔子,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一定是你们贪墨了军饷!老子告你一状,让你脑袋搬家!”
这下,不仅是灶头火大,一旁帮厨的火头军全不干了,纷纷扔下手中家什儿,围拢过来,双方破口大骂。
“哗啦——”
不知是谁,一脚踹翻了煮粥的巨釜,滚烫的汤水撒了一地,还烫伤了灶头。
“丫头养的,敢动手,兄弟们,抄家伙!”
军营斗殴是很严重的事件,可屡禁不止,双方厮打在一起,叫骂声、推搡声、砸锅声此起彼伏。
很显然,火头军这边处于劣势,一共也没多少人,可等着吃饭的士兵是越聚越多,听说情况之后,也是无名火起,纷纷加入了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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