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举行“丐版登基仪式”的同时,钟太后的凤鸾宫中,也在上演一场大戏。
内侍局的诏令发出之后,很多官员选择了“随大流”,但也有一些官员不买账,应诏来到凤鸾宫参与所谓“议事”,这些人不是有多头铁,一部分是受到了指派,一部分则是想搞一把政治投机。
其中,受到指派的人,多数为“冯党”,这是可以预见的,冯延鲁避嫌不去,必然要让手下去搅和。
而“政治投机”者,主要是辅佐李璟时间很长的老臣,在他们看来,人嘛,吃五谷杂粮的,哪儿有不得病的?病好了之后,仍然是国家一把手,皇帝也得听老子“太上皇”的。正所谓“危难之际见真情”,等到李璟痊愈之后,发觉自己的一片忠心,肯定会更加信任,这种人算是“帝党”。
议者,往来之语也。
有来有回,才能称之为“议事”,但自从这些人进入凤鸾宫,一点都没表现出商议的态度,直接就对着李煜开炮。这说明一点,尽管心思各异,却都认准了“太后对李煜不满”这一点。
冯党:太子未经召见、私自入都,不合规矩。
帝党:太子僭越国主,趁病重之际登基,有违臣子之道。
冯党:太子领兵入城、大开杀戒,属于逼供谋反。
帝党:太子拥兵自重,软禁国主于长寿宫,愧为人子。
……
钟太后任凭他们去说,只吩咐内侍做好一件事——记录在案。
末了,等到这群人说的口干舌燥,眼泪流干,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皇太后的表情、举止、态度,都显得很不耐烦,完全不像是责备李煜的样子。
“众卿家,你们说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陷入尴尬的沉默。
钟太后叹口气:“哀家唤你们前来议事,是想打听一下,哪家王公大臣的闺秀到了出阁的年龄,太子继位、称帝之后,按照规制是要纳妃的,你们都跟哀家说些什么!”
什么玩意儿?给新帝纳妃?你怎么不早说!
“好了,你们的话,哀家都命人记下了,回头交给皇儿,散了吧,哀家累了。”
众人顿时换上了喝开塞露的表情。
是夜,李煜来到了永寿宫。
吩咐太医、奴婢、太监们撤下之后,李煜才进去,李璟及钟太后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参见父皇、母后!”
“皇儿起来吧。”
李煜一抬头,看着李璟身上的锦煌龙袍,以及钟太后身上的明黄凤袍,会心一笑,说道:“还是这身衣服看着顺眼。”
李璟抚摸了一下,说道:“父皇未曾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穿上帝王规制的衣服。”
李煜近前,动情地说道:“父皇,儿臣不孝,久不在跟前侍奉,还望宽恕!”
说着,端起一旁的药碗,亲尝一口温热,小心翼翼地递到李璟跟前,一勺一勺地喂食。
历史上,李璟驾崩之时,原主还在金陵苦苦支撑着半壁江山,李煜此举,算是替原主尽一回孝心。
世上有万种遗憾,最难过的莫非“子欲养而亲不待”,按照历史脉络,再不尽孝就没机会了。
钟太后轻拭眼泪。
或许是“身份晋级”的缘故,李璟的情绪很好,他顺利地喝下汤药后,问了李煜一个问题:“从嘉,你打算如何应对大周?”
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一开口,就是高屋建瓴的问题。
眼下,南平、武平、清源军、太行上-淮南六县,以及南汉四州一城之地,都被打下来了,如此激进的军事行动,必然会引起后周的警惕与不满。
李煜轻松一笑,说道:“父皇放心,如今,大周不足为虑。真要说有威胁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前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我听说,他已经自封为太尉了。”
太尉一职,相当于军委主席、国防部长、战区总司令,距离皇帝,一步之遥。
“赵匡胤?此人在大周将领当中,默默无闻。”
李煜哑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李璟说的没错,“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没有发生,赵匡胤在五代十国时期的地位,确实算不上高,李重进、张永德的名头比他响多了。
“父皇,此人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在禁军当中的威望很高。相比之下,郭宗训、张永德等人,实在不值一提。”
“即便如此,不可小看郭氏的威望,我听说,你与扬州也纳贡了?如今你已经称帝,唯恐李重进兵犯金陵啊!”
李煜宽慰:“向扬州纳贡,是形势所迫,如今闽南已定,大唐没有后顾之忧,扬州方面就算要发难,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客观上说,后周一分为三,最弱的就是“扬州政权”,赵匡胤兵强马壮,占据产粮区、人口最多的黄淮地区,“汴梁政权”的张永德也不弱,以河北为屏障,据守坚固的汴梁城,还能与西边的李筠形成掎角之势。
唯独扬州,只能说占据了一个“富”字,有钱是真有钱啊,粮食也不少,可战略纵深只有向东的泰州、泰宁等地,至于青州那么大的地盘,他想要吃掉,兵源是明显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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