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舒窈毫无预兆地跪在了宫昀傲的面前,出尘的容颜透着丝丝委屈与倔强,“陛下,臣妾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陛下之事,臣妾清白无垢。”
“民间那些对臣妾的中伤和谣传定是有小人在从中作梗,四处散播臣妾的不实之言,臣妾虽然心里清楚,可是,臣妾心累了,也不想追究了……”
“窈窈,你怎么不叫三哥了?还有,你不要跪,起来。”宫昀傲蓦地截断了她的话,心疼地扶着她的胳膊,就要拉她起来。
舒窈长而卷的睫羽还沾着点点晶莹的泪珠,倏然间,滑落她的脸颊。
这一幕梨花带雨的模样,既可怜又惹人心疼,宫昀傲最见不得她的女人这般伤心掉眼泪,忙不迭地扶她起来。
然而,舒窈却倔强地跪在那里不肯起来,她如一朵素面冰姿的梨花,含情带雨。
此时,太皇太后只觉一团辛辣的怒气从胸间爆发,震撼着她的全身,她还真是小瞧了眼前这个女人!
她果然有一手,以示弱博取同情,以退为进,能拿捏得住陛下的软肋。
还不待她继续说下去,太皇太后朝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会意,忙上前屈身一礼,道:“陛下,这是皇贵妃娘娘在禁足时,吩咐珍珠偷偷送去幽冥府的密函,太皇太后睿智,命人从中截获。”
宫昀傲闻言,眉间郁结难消,他被动地接过,冷眼扫了一眼那信笺,立时,潇洒不羁的隽秀小字映入他的眼帘。
“夜,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如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月不长圆花易落,一生惆怅为伊多!”
落款处是:窈!
看着宫昀傲的神色,舒窈顿觉不对,恐怕是有心人对这信笺动了手脚,写了不该写的东西,如若不然,宫昀傲的神色也不会有异。
原本,那封信笺只道是与北冥夜划分界限,不要再做无谓之举,不要为了她而伤及无辜,这样只会拖累于她。
呵呵,还真是防不胜防,总归是对她不利的就是了。
太皇太后缓缓走到宫昀傲的面前停下,语重心长的言语中透着皇家的威严之气,“这封信是珍珠出宫时被哀家手底下的人截获的,不会有错。”
“孙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个女子骨子里就是淫-乱不堪,快快将她废掉打入冷宫,不要再沉迷不决,毁了皇家颜面不说,孙儿的帝王之路也会受到威胁!”
信笺的字迹,言语肉麻露骨,令宫昀傲的眉峰紧紧攒起,虽然厌恶,但是,他洞察秋毫的眸子却一眼就察觉了不对。
“哼!你们想陷害窈窈也不找个高明点的计谋,这笔迹虽然相同,无法分辨,但是却有一处,一看便知。”
费琦央一听,心下一突,眼神不自然地瞥向一边。
宫昀傲已先参透机关:“这信纸同属罗纹纸,而这罗纹纸又分两种:一种是由青檀皮等为原料制作的“罗纹宣”;另一种是用漂白竹浆制成的罗纹纸。”
“恰好,窈窈平日用的是青檀皮等为原料制作的罗纹纸,而这封信笺却是用漂白竹浆制成的罗纹纸。”
“皇祖母,细节决定成败,你以为,这种低级的陷害,孙儿会信吗?”说完,他手中攥着的信笺顷刻间被他化为纸屑。
太皇太后怒焰袭来,“一张纸根本说明不了问题,或许是她怕被怀疑,所以选择了不同的纸张。”
“按照您的说法,那密函的字迹也有可能是别人模仿的!”宫昀傲说着,冷厉的目光骤然间扫向费琦央,惊得她迅速垂下头去。
“孙儿,你竟然如此执迷不悟……盲目地偏袒这妖妃?”太皇太后气得火冒三丈,手中的凤头拐杖在原地震得猎猎作响。
宫昀傲越听越恼火,怒气渐上,龙威即刻爆发,却不想他的腰间忽地被一双白皙的小手抓住。
宫昀傲垂眸看去,正好看到舒窈如蝉露秋枝一般盈盈哭泣,声音哽咽:“既然太皇太后不喜欢臣妾,非要给臣妾安上一个淫-乱放荡,私德败坏又水性杨花的罪名,臣妾也无法辩驳……”
“臣妾虽有心与陛下共白头,可是,臣妾却不想陛下为了臣妾与太皇太后交恶,臣妾愿自请废妃,请陛下应允,放臣妾一条生路吧!”
此时此刻,舒窈只觉整个后宫,如一方深不见底的大湖,白日里波光粼粼,水光潋滟,但在四下无人之时,那漆黑的暗夜里,水波翻涌,水下的丑陋和肮脏都尽数浮现。
舒窈心知肚明,她虽是他心之所向,是他心中圣洁的雪莲。
可实际上,她哪里清高无垢了?又是哪里与众不同了?
她虽然自命清高,却绝不似那群小女人一样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可到头来呢?还不是沦落俗尘,泯然众人?
就像宫斗剧中的所有嫔妃一样开始勾心斗角,开始尔虞我诈地算计来算计去。
以前,未进宫之时,甚至在她还未接受他的感情时,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后宫。
而现在,她却成为他的后宫之一,和曾经最看不起的那群小女人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开始精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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