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没办法把你东西带回去给兄嫂了,下面见了再给你道不是!”
一声连着一声,将军只觉得连心都不会痛了,手中的剑好像自己已经长了眼,不消将军指挥,便能将敌人的头颅砍下。
比麻木更为可怕的,无过于连自己是否还在世间都分不清。将军和众将士便是这么一路杀出了重围,等到周围已经再没什么刀剑之声,将军这才勒马向四周望去……
没有一个人!所有将士都死在了突围的路上。
回过头来看向前方,眼中无神的将军觉得自己应当也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面对对面的敌军根本抬不起手来,舞不动那剑?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知道这为什么是冲着敌军正中那人问的,又或者只是问向自己内心——为什么,为什么一心为家国,最后不过是被家国利用的一枚棋子?
想起当年生生世世的诺言,想起中秋夜的寄北诗,想起姻缘树下的红绳,将军也不知道这辈子是为了什么。到底是自己看错了人,害了自己,也害了家国。
“来罢,若有下辈子,我绝不再……”
对面那女人好像是为了发泄这么多年来委身将军身下的恨意,甚至没有等到将军将话说完,连着三箭,箭箭致命,没有给将军留半点儿活路。
从爱马身上坠下之时,将军竟是看见敌军阵营当中走出的那一抹明黄——原来不只相伴十余年的妻是个谎言,连朝廷都从没想过叫他活下去。
一个功高盖主的将军,在一个承袭几十年的世家中出生,爱上了一个身世神秘的姑娘,好像每一重都是将军必死的罪名……
“你说的是。”鬼将军周遭的杀气显然弱了下去。即便是又将曾经的遭遇在记忆中回放,依旧改变不了心底藏着那份不变的家国。
这些年自己给自己编造的恨,一直供给着鬼将军的修行。如今一切都被揭穿,鬼将军便没有了支持的力量,想来就算是郦岚不做什么,用不了多久也要回到该去的地方。
“可那又有什么用?如今我已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们不是除魔卫道么,倒不如现在便杀了我。”当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从新占据了思维,鬼将军一心求死,“我在这里,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算是我求你,平安郡主,杀了我罢!”
“害死了这一山谷的人,我合该没有下辈子。”回忆起自己临死前对着从未爱过自己的妻说的那些话,鬼将军也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些年,将军未何不离开这山谷?”郦岚也想不清该如何处置面前这鬼将军,将军生前一辈子投身家国,死后所作所为又是被依云观引上了错路。
“若是离开这里,能够拿来修行的,恐怕就不只是过路人罢?”
鬼将军显然也没想到郦岚没有回应自己求死之言,反倒是提起自己心存善念,并未恶到身死魂灭:“我走不出去,想来是那三箭,将我禁锢于此。”
郦岚并不知道鬼将军经历了什么,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鬼将军自己的回忆。至于现下里提起了这三箭,鬼将军也没有解释。
“若是寻常人的三箭,绝不可能有这般能力。”这周遭的山谷没有什么阵法,也不是依清观山下八卦村那种风水局,郦岚只能大胆猜测,问题出在鬼将军身上,如今提到这三箭,或许就是破局关键!
“将军可记得那三箭在何位置?将军留在此地……或许有些许旁的缘故。”
做了二十年将军,如今面前一个仙风道骨的女娃娃竟能破了自己的剑法,散去那一身凶煞之气的鬼将军也愿意听郦岚说下去,自然也就不反感回应郦岚的问题。
习武之人多少都通些医术,鬼将军报出了三箭正中的穴位:“印堂、膻中、关元。”
郦岚一听,好么!谁家为了射杀对方照着穴位打?这三者又刚好是上、中、下丹田的位置,若说这出手之人不是刻意的,郦岚那是绝对不信的,难怪鬼将军自己都要往这方面怀疑!
这依云观一脉显然是这百余年才兴起的,而这鬼将军看起来应当不是大郦一朝之人,若是算算这年月,想来那个时候依云观还没有布局这么大的本事。
况且,若是这鬼将军修了几百年,恐怕自己方才就算是借着对方隐藏在心底那份执念也没有可能在对方手底下活下来——这鬼将军的修为不过百年。
如此,郦岚便将怀疑放到了这鬼将军的记忆上。如果这将军的记忆被依云观一脉在往后的年月里修改,好像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将军可确定那是自己的记忆?”
郦岚话音方落,便感受到那鬼将军想要否认,遂是紧接着说道:“将军除却那片刻的画面,可还记得前前后后?”
“我……”
“那些敌军将我们,将我们……”
“我们是如何进到这山谷的?朝廷的援军……援军?”
回忆数百年前的故事,鬼将军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脑海里两段迥异的记忆在打架。一段是等不来援军的孤军奋战,另一段却是身为援军,赶到之时,见到的便是一片焦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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