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怔了一下。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江蕴这着她眨了眨眼,“哦,那不聊,我走了。”
“你站住!”
江晗实则好奇她要聊些什么,且自己也有问题想问。
江蕴放下茶盏,“既要聊,就不要嘴硬。”
江晗很厌恶她现在的态度,但再厌恶也无济于事,她站着俯视江蕴,问道:“相爷没病,对吧?”
江蕴道:“病了,他说想到要娶你,就病的不能动弹,都请了太医来,还能有假?”
宫中太医出诊,皆是要有记录的。
江晗道:“他苏明樟要太医院做假陪他演戏还不是轻而易举?他存心侮辱于我,凭什么!”
江蕴一手支头,搞不明白江晗纠结这些有何意义,“是真是假有什么要紧,即便你觉得是假的,那对外也已经是真的,你是要去闹,还是配合相爷演了这场戏,咽下这口气?”
她话说到一半,上方传来一些细碎的啜泣,江晗虽然已经经历抑制,但还是忍不住想哭。
自打第一次提要她嫁给苏明樟到现在,她在江家已经哭过无数次,现在嫁来了又哭。
“江蕴!你个贱人害了我一辈子!”
“这是你好好聊的态度吗?”
江晗边哭边笑,“呵呵,好好聊?女子婚嫁是终生大事,是人生大喜,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所害,我会落得一个这样惨淡的婚礼吗,我会受这般奇耻大辱吗?!”
我一定会折磨你,碾碎你的清白,再杀了你!
后面的话江晗在心中呐喊,但没有说出口。
坐着的江蕴没出声,她用手指拨弄着茶盏边缘,少顷,她缓缓重复了江晗的话:“终身大事,人生大喜……你的被毁了吗?”
忽而,她抬头看去,两眼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涟漪。
“那我的呢?”
“什么?”
江晗突然被她盯着发问,擦了擦眼泪,有些恍惚。
江蕴又道:“我的终身大事呢,我的大喜呢?”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强行塞入先帝后宫那天,没有婚队,没有仪典,只有满面苍白的她,侍女用厚厚的脂粉盖住了她眼下的乌青,红艳的胭脂强行给她提了气色,厉声催促的江太傅,幸灾乐祸的江晗,还有满脸鄙夷不屑的余氏,几人指示丫鬟婆子把她塞入轿中,从后宫侧门入宫,抬着她去给日咳夜咳的先帝冲喜。
“你的事是阿爹做主的,有什么问题吗?入宫当娘娘还不够抬举你吗?你自己毁了自己的路,在这里质问我做甚?”
江晗丝毫不觉得让她进宫有什么不妥。
江蕴在江家就是多余的,进宫给江家当垫脚石是理所当然的。
江蕴却杀人诛心道:“我的事是爹做主,你的事不也是吗,有问题吗?在这里质问我做甚?”
她原话奉还后,继而道:“如此看来,你也是他江太傅的牺牲品嘛。”
江晗滞了一下,否定道:“你少挑拨离间,阿爹向来是最心疼我的,只是被苏相骗了,他分明答应以妻之礼待我……是不是你在他跟前搬弄是非让他羞辱我?”
江蕴觉得江晗还活在梦里。
她们那个老爹,江齐安,江太傅,远没有那么在乎情分,不论是夫妻间的情分,还是父女间的情分。
“你嫁来相府,苏相会让你好过吗?如果苏相让你好过,那静兰公主会让你好过吗?你这辈子怎么都被毁的差不多了,这些江太傅清楚,你娘余氏也清楚,可他们还是劝说你嫁了,为什么呢?”
江蕴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如冬日寒冰般刺骨。
她迅速回忆了一下余氏的话,道:“那又如何?苏相位高权重,我娘家也显赫,我依旧是这洛阳城中数一数二尊贵的女子。”
“想必余氏就是这般劝你的吧?尊贵,呵呵,将来宫中会有公主出生,太子会有太子妃,会有无数尊贵的女子越过你去,而那时,谁还记得相府有个妾曾经也是洛阳城中最尊贵的女子?”
“贱人!”
江晗有些崩溃,“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聊什么?!”
“聊的就是现实!”
江蕴眉眼犀利起来,双目炯炯盯着她,“我就是要把现实捏碎到你眼前给你看,你爹娘让你嫁,原因有三,
一是顺势而为,身为曾经站与当今天子站在对立面的重臣,如今不惜让你受委屈也要许给苏相,就是在借此事给皇上低头。
二是余氏不好真与太后撕破脸,那日苏相开口说等不住公主三年,想必静兰公主就有意让你嫁来,便于掌控。
三……也是最关键的,估计是为了弟弟的前程吧。”
江晟年纪不小了,若近两年江家塌的太厉害,到时候他的仕途就算是完了。
江晗静静听着,没有反驳,直到最后江蕴总结道:“看吧,他们什么都考虑了,就是没考虑过你后半生的日子,你也是江家的垫脚石,和我一样。”
“你闭嘴!”
江晗在也受不了,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杂碎到地上,屋内一阵乒铃乓啷的声响,但没有江蕴的吩咐,外面的奴仆们也不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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