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以为照苏明樟那忙碌的架势,起码要到后半夜才能睡觉,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屋了。
她慌忙把话本子从脸上拿下来,随手塞进了枕头底下,然后闭上了眼。
不得不说小绿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通风报信很及时。
苏明樟进来时,那本话本子已经被藏得很好,只留下一个装睡的人。
实则江蕴完全不需要装睡,只是一时不知干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但她装睡又是向来没有成功过的。
睫毛永远会微微颤抖。
苏明樟脚步声很轻,一边揉了揉眉心,一边看了看小榻上的人。
他许是实在有些乏了,也懒得戳穿她,只在她小榻的外侧躺下。
小榻本就是单人的,苏明樟这样算是硬挤上来,侧身搂着江蕴往里去。
他将额头轻轻贴在她肩上,也闭上了眼睛。
衣袍一角垂在了床沿下,一手圈住了江蕴的腰身,他就这样安静的躺了半晌。
江蕴在里头躺了太久,一个姿势都躺累了,想要翻动身子,却被身后人挡着,只能难受的蹬了蹬腿,很快腿上又被他的长腿压住。
“……”
她只好睁开眼睛,“相爷,我要被挤死了。”
“你什么时候能不装睡?”
苏明樟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语调微冷,但还是稍稍后退了一点儿,方便江蕴转身。
她翻过身后,与苏明樟面对面,她也不会再去做无谓的狡辩,道:“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装睡了。”
苏明樟这才睁眼,抬手覆上她的脸,不悦道:“我在书房忙,你若是想睡,睡就是,可你就是装睡也不去陪我,你有心吗?”
过去时苏明樟在哪,江蕴必须陪着,但临安回来之后,他便给了她更大的自由,可她这也太不将他放心里了。
江蕴多少是有些吃软不吃硬的,面对苏明樟卖委屈这一套,她竟真的有了几分愧疚。
她抬手在他手背上抹了一下,软声道:“我……我把水都放好了,床铺也收拾好了,不是什么都没干……你去洗洗,早些休息的好。”
苏明樟听她这样解释,眉头舒展了一点儿。
他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陪我去。”
“什么?”
“水放好了,你不该伺候我沐浴?”
江蕴鸦色的长睫闪动了几下,手往他胸前轻轻一推,“以前都没有的。”
苏明樟道:“那是以前。”
江蕴道:“我还有伤,手不好总沾水的。”
苏明樟道:“那等以后。”
江蕴没再回话。
苏明樟又在她脑袋后一抚,“先睡,明日早上用膳前,先送去你外公那里过一遍。”
他怕她忘了这事,多提醒了一句,而后起身自己去洗漱。
江蕴侧躺在枕上,看他起身后,才轻轻应声。
瞧他这样,倒不像是那个疯狗,反倒是像极了谁人家道好相公。
待苏明樟走出去后,她伸手确认了一下枕下道话本子还在,便轻呼了一口气,抱着被子安心睡觉。
翌日清早,因要陪着苏明樟入宫,她起的很早,去伙房取早膳时,张厨子见了她,笑得双眼眯成缝,“阿蕴姑娘好久不见。”
他说着,亲自帮她端来早膳,问道:“还是老样子要用银勺试一试吗?”
“不必了,七兰来过了吗?”
张厨子道:“来过了,阿蕴姑娘找她有事?”
“没什么,随便问问。”
江蕴随口打了个哈哈后接过早膳,出了伙房,径直往顾知延的院子里走。
顾知延与顾平顾安在一个院中,早起就开始攥写医术,顾安摇头晃脑背着药方子。
江蕴进来时,顾平起身礼貌作揖,顾安则是问道:“阿蕴姐姐,青姝姐姐呢?”
“她在睡懒觉。”
江蕴说完又补了一句:“她最爱睡懒觉,有起床气,你可别找她。”
她故意这样说,同时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顾平。
顾平脸上没有半点波澜,重新坐下身忙自己手上的事。
江蕴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青姝跟在顾平身后多日,顾平听到他的名字多少会有些反应,可这倒不像两厢情愿的模样。
她讲早膳放到桌上,顾知延忙起身掀开盖子,先用手扇了扇气味,细细嗅了一番。
不出意外,闻自然是闻不出来。
顾知延去了小碟,将粥食都取了一些,“阿蕴姑娘,一时许是没有结论,不如等晚些。”
江蕴点头,“外……顾郎中有什么需要的就同我说。”
她端着余下的早膳回去,但这早膳横竖是不打算吃了。
回屋时,苏明樟已经起身自己穿好了官服,见她手里端着早膳,问道:“没吃吧?”
江蕴摇了摇头。
苏明樟道:“让人拿去倒了,随我入宫。”
“你也不吃早膳了?”
他扶了扶腰带,顺势牵过她的手往外走,“外面吃。”
“外面吃?”
她被牵着迷迷糊糊就上了马车,车去宫门时,途经市集。
外头热腾腾的吃食,香味四溢,飘入车中,江蕴满心在吃上,甚至能听见油锅内的炸糕滋滋冒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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