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到偏厅,程东程西问道:“阿蕴姑娘,要不要把她解开?”
江蕴看了看,道:“要吗?”
这话是问江晗的。
或者说,是吓唬江晗的。
被子里的江晗听到这话,即便是过去再傲气,再看江蕴不顺眼,此刻也彻底溃败,头一次用哀求的语气道:“不……不要!不要……”
江蕴道:“你说不要,我便要听?”
江晗声音哆嗦地愈发厉害,“不要……你是吓我的,对吧?你……你心善,江蕴你心善,你方才还让我将自己裹好的……”
江蕴听了笑出声道:“你把希望寄托在我心善?可我凭什么要对你心善?”
“江蕴!”
江晗又惊又惧地喊她全名,似乎是本能地要辱骂威胁她,但却没有可以威胁道话,反而接下来是更加低声下气的哀求:“不要……你方才都没有那样,现在也不会,对……对吧?”
江蕴继续吓她道:“是吗?或许方才我只是不想让相爷看到那一幕而已呢?”
江晗是真的有点儿信了。
“你心悦苏相,我又不曾阻碍你们,为何……”
“你闭嘴!心不心悦,由不得你来乱说。”
江蕴听她那样说,竟突然有些羞恼起来。
但她很快调整好。
并非她有意为难江晗,实在是过去她在江家被江太傅责罚时,江晗落井下石的模样太深入人心了。
她江蕴或许可以心善,但绝不是不记仇的圣人,不然她做什么不出家去?
她不仅记仇,实则还报复心极重。
江蕴看着地上被褥中的人,回忆了一下江晗以前的语气,学着道:“江晗,你可以求我啊,嗯?你若是求求我,我或许可以改变主意。”
这话一出,江晗瞬间觉得有些耳熟。
“呵……江蕴,不过是些幼时随口说的话,你何必记这么久?你就这样半点儿心胸没有?”
江蕴峨眉蹙起。
果然江晗还是那个江晗,前两日虽乖乖罚跪,但底子里的劣根性依旧还在。
她总是这般习惯性地将一切错误归责在旁人身上。
过去是有人捧着她惯着她,但现在江蕴可不会如此。
江蕴道:“我确实没有心胸,程东程西,把她解开。”
“是。”
程东程西应声,刚要动手,却见江蕴又无声的抬手制止,而接下来的画面就出奇的罕见搞笑。
江晗被绑在被子里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在地上疯狂扭动,如同一只求生的软虫,身子不断的弓起又伸直,滑稽可笑,若是不说,谁也无法将她与以前那个目空一切的尊贵少女想作是同一人。
江蕴见状,自己蹲下把手放了上去,江晗感受到触碰,再也顾不得什么,张口狂喊道:“求求你,江蕴我求你,我求你行了吧!别解开,我求你!”
江蕴站起身吩咐道:“去取件衣裳。”
听到这话,地上的东西终于停止了扭动,只不停的传出哭声。
程西拿了件婢女服饰来,然后江蕴又命令他们二人退到门外。
江晗从被子里出来后,飞快套上衣裳,然后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抬头看向江蕴。
她直接地问道:“你想如何,我会是什么下场?”
“你会是什么下场你心中没数吗?”江蕴反问道。
江晗自嘲一笑,道:“我有数,可你将我单独带来,我便没数了,但我又知道,你有话想与我谈。”
江蕴坐在椅上,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江晗。
“你不笨,但我有时又觉得你挺蠢笨的,竟然蠢笨到会救下宋珩,怎么?你很爱他?”
“我宁愿爱路边的一条野狗也不会爱他!”
提及宋珩,江晗很激动。
“那你为什么救他?”
江晗问道:“你单独审我,就是为了知道这些?应该不是吧?毕竟这些,苏相也会问。”
江蕴道:“他不会问,你救了宋珩还让他活在你院中,这是事实,至于为什么,他都不屑于知道,你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你就会死。”
江蕴接着道:“偷情和救死囚,两件事情加在一起,你连全尸都没有,还会被曝尸荒野。”
江晗听得脸色惨白,“我都是被逼的被逼的!太后和爹娘不会见死不救……不会的他们不会的!”
“你真的觉得,你爹会保你?”
“他参与了的事难道能让我一人去死吗?那是我亲爹!”
江晗把声音喊的很响,似乎想借此来给自己一些底气。
但江蕴漫不经心道了一句:“可那也是我亲爹啊。”
都是亲生的,他能对一个心狠,就能对第二个心狠,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儿毁了他毕生心血,他的家,他的香火,他的官声!
江晗不禁想到她前些日子回家的场景,他爹的一字一句都是那样让人寒心。
救宋珩这件事,她真的很可能会一个人担下,但她心底还是有一丝丝的希望,希望江太傅看在血脉亲情上,为她努力一把,只要江家能救她,她以后绝对百般孝顺,再不任性,事事都听爹娘的话。
“我与你……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江蕴!”
江晗还是选择在梦里再待一会儿。
“不管一不一样,那都没什么意义,你通奸在先,现在就是直接将你弄死,也没什么不可以,苏相有这个权利,但他把这个权利给我。”
“江蕴你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她狂喊了两声,忽然想到什么,突然扭曲地笑了一下,“江蕴,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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