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姝一直陪在江蕴身边,两人都清楚这女人醒来后会做什么,一切的未知只在苏明樟那边。
所以当柳儿醒后,她们两人先退远几步看戏,毕竟她要演,那总得让她演完。
“公子……公子……我是柳儿啊……”
青姝在江蕴耳边小声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过会比她哭的还狠。”
江蕴:……
只有无语,哭不出来一点儿。
苏明樟拧着个眉头,“伤势无碍,阿蕴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江蕴没给她上止疼药,柳儿伤口疼,眼泪就流的更加顺畅,她哭着道:“伤了我又救我,她做甚这样折腾我,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公子你,为何……为何就差点失了性命。”
本以为苏明樟会给自己做主,怎料他道:“不是阿蕴伤你。”
柳儿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公子何意?难不成是柳儿自己伤了自己?”
苏明樟沉默应对。
他方才有些昏了头,但现在,他心中确定绝不会是江蕴伤了她。
江蕴的行事作风他了解,若是柳儿真激怒了她,她大概率会让程东程西把人绑成粽子,而不是自己下手,还见血。
而且青姝没有说谎的必要,青姝是个绝对衷心的。
“公子真觉得我是自己伤了自己?”
柳儿又追问了一遍。
苏明樟这次回问了,“你是害怕我而赶你走,才伤了自己?”
青姝听了这话,又用胳膊肘顶了顶江蕴:“相爷脑子回来了。”
江蕴让她看戏安静些。
柳儿没想到苦肉计会不好使,眼看自己被揭穿,她不得已换了招数,干脆直接承认后示弱。
她显示掩面一通哭,然后抽泣着道:“公子……我是怕,我实在是怕,我如今色衰,与公子的情谊又过去这么多年,可我实在无处可去了,我……我只是想留在公子身边,公子看在我是伤了自己,而不是伤了旁人的份上,就……呜呜……”
在苏明樟这种人面前,说实话示弱肯定是比坚持谎言要好上许多。
他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哭哭啼啼的事情,比朝政要麻烦许多,不过在决定她的去留之前,他更想弄清楚些别的事。
“别哭了。”
苏明樟不太会哄人,有点生硬地说了这三个字后,问道:“十年,你在何处,为何我过去没能找到你?”
苏明樟知道,当初他们苏家二房是被大房害死的,而后,二房的下人们被压价,去了大方做苦力,所以当他后来起势力,解决了苏家大房之后,是仔细查了府里下人的。
没有柳儿。
当时他查过周边的人衙子,查过流浪街头的女子,甚至连饿死街头的尸体也查,都没找到人。
面对苏明樟这个问题,柳儿有些回避。
事实上,她在苏家大房还没落难的时候,就已经被赶了出去,因为她怀上了大房公子的孩子。
她原以为自己能尽快得到个妾室的身份,但不曾想大房的当家主母比二房的狠上一万倍。
二房主母虽不同意儿子娶自己,但也只是苦口婆心劝说,而大房的主母则是直接深夜让人把她绑了,扔到了当地花楼的后门处,换了二两银子回去。
她本就是被大房买来,去接近二房用的,又不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姑娘,大房主母一心想让苏家往上爬,怎么可能容忍这样大女子被收房?还母凭子归?她呸!她会缺孙子吗?
而柳儿进了花楼之后,鸨母才知道她是个肚子里有货的,觉得二两银子都买亏了。
柳儿被拿掉了孩子,然后郁郁寡欢,调整修养了好一段时日后,被迫换了花名,然后开始赚银子活下去。
因着她是个掉过孩子的,姿色也不顶尖,自然身价低,伺候的也都是些没有身份地位的客人。
她日日关在房中,客人事了后睡一夜匆匆就走,与她所谈也只有一些男女之事再无其他,久而久之,她近乎与外界隔绝。
过了几年,模样和身体都憔悴了,才得以用自己攒了多年的银子换了自由,然后嫁给了一个那方面有缺陷的普通男子,当他的遮羞布,自己也有口饭吃。
再然后,就被江湖人抓了。
而苏明樟当时哪里都查了,但唯独没有查任何花楼,因为他与柳儿的初见,便是柳儿哭着拦下马车,说自己被卖到花楼,宁死不屈逃出来的。
在过去的苏明樟眼里,柳儿就算是死了,也绝不会落入风尘,所以查花楼,便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自己情感的侮辱。
如果其他地方查不到,他更愿意相信柳儿是早就死了,说不定还是因为以为他死了,然后殉情的,这个想法冒出来时,他很愧疚。
过后,苏明樟在朝政上日渐繁忙,他觉得柳儿大概率死了,于是将心中这件事搁下,没有再去查过。
柳儿略微紧张地捏了捏薄被,她不论用什么借口,都不能说自己进过花楼。
苏明樟见她不说话,用疑问的语调嗯了一声。
柳儿掩面,“公子,过去的日子……太苦了,柳儿不想提,但是公子问了,我也就说上一嘴……”
“当年,我们都被大房的人带走了,大房公子对我……”
柳儿说到这里,用袖角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总之,为保清白,我是钻了狗洞逃出来的,逃出后,流落街头,以最低的价钱去给人家做苦工,我甚至都不要工钱,只要两个馍馍就好……”
后面站着的青姝听了又忍不住了,再次用极轻的声音跟江蕴道:“我怎么感觉她说的是我,分明只有我钻狗洞逃出来了。”
柳儿接着道:“公子来找我时,我早就在旁人院里干苦活许久了,我知您也不能满城挨家挨户搜,我不怪您……”
青姝:???
“她说她不怪相爷?我没听错吧?”
这句话声音有点响,苏明樟回头看了青姝一眼,青姝立马捂嘴。
江蕴轻声道:“让你安静些看戏了。”
苏明樟回过头,手指随意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佩。
若换作多年前,他一定会心疼,想要快些待她好,让她淡忘过去的苦楚。
但是现在,苏明樟已经本能地疑心重了,再加上她方才有意污蔑江蕴……少顷,他问道:“那又为何会突然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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