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樟打住她,觉得她越发无理取闹。
他是不是因为年纪喜欢一个人,他心中清楚,由不得旁人污蔑。
柳儿被吓得立马闭嘴,怯生生地看着他。
苏明樟斟酌了好久,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他道:“我买断与你的婚约,娶你要的银子,养你一生要的银子,我给你,只多不少,若想要什么铺子,我也可以补偿你,你后半身无忧,可好?”
苏明樟只能想要用银子解决,如果不够,那就再给更多的银子。
若是按照柳儿自己的意思,这样虽不是最好的结局,但也不是不行。
可她是有任务的人。
她也不是个蠢货,她知道如果一直逼着苏明樟娶她,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她又退了一步,道:“公子……若是公子已执意不娶我,我定不会为难公子,但……柳儿心里再有难有别人,愿此生不嫁,只求留在公子身边。”
柳儿直接把自己卑微到底,“柳儿不要名分,不当妻不当妾,若是公子嫌弃,柳儿也绝不会有侍寝的心思,只希望在这偌大的府邸中,能给柳儿一个容身之处,这样……可行?”
她能这样轻易就退到这个份上,让江蕴和青姝都有些意外,要知道她最开始可是冲着正头夫人去的啊!
江蕴甚至想,她是真爱苏明樟爱到了如此地步?不惜让自己卑微至此?那……那她是要自愧不如了。
她的自尊心做不到这个份上。
柳儿退到这一步,苏明樟也是意外的。
这个要求真的很委曲求全了。
“真的只要一个容身之处,再不奢求其他!”
柳儿又用哭腔强调了一遍。
苏明樟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伤,又看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最后缓缓道:“你就先……在府中养伤,给你在后头腾出一个小院先住着。”
听到可以留下,柳儿笑着抹眼泪道:“我就知公子还是顾念旧情的。”
苏明樟没在说什么,让青姝把事情安排下去,然后拉着江蕴出了门。
他心绪有些烦闷,但还是觉得要跟江蕴好好谈一谈,虽说江蕴没说什么,但身周气压明显比往日低。
他原是想将人拉到书房,但又觉得书房太过严肃反而不好,于是便将人带到那棵老槐树下,那里有江蕴绑的秋千。
江蕴道:“相爷,我现在没心情荡秋千。”
“你就坐着,听我和你说。”
苏明樟一脸认真严肃的神情,江蕴也就给了他一个面子,乖乖坐到秋千上。
苏明樟捏了捏他的脸,道:“有些委屈你。”
江蕴道:“还好。”
苏明樟道:“不可口是心非,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听真话,说真话。”
江蕴道:“就是还好,相爷没有娶她,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嘴上这样说,表情却冷淡得很。
苏明樟看着她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都不愿意抬头看他一下,也是心里纠结难受的很。
他道:“总要等她伤先养好。”
江蕴道:“在相爷的角度,若她真如自己所说那样钟情于你,那相爷你是亏欠她的,但在我的角度……”
她停顿了一下,道:“我心眼小,即便她不为妻不为妾,只要住在府里,我就不舒服。”
苏明樟道:“但我到底是表明态度了,我不会娶她,我顾着你了,你也顾一顾我好不好?你理解我几分,也就能容下她几分。”
江蕴知道他是表明了只娶她,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那种难受源于何处,江蕴静下心才想明白。
那是年少情深,是故人重逢,是没有被废掉的婚约啊。
她认识苏明樟时,他已经是一朝权相了,她没有见过十年前十五六岁的那个少年郎。
本来没见过就没见过呗,可偏偏有个女人跳出来,告诉她,她曾于那个少年两情相悦,江蕴克制不住地想,眼前人情窦初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与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那时的他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强势霸道,一定也会青涩,会羞恼吧?他们如何相处?少年在书房练字,她坐在一边吃如意糕?
江蕴心里闷的慌。
她早就知道,当初苏明樟给她坐在书房吃糕的例外,是因为想借此回忆过去,她原是不介意的。
谁还没有过去?
她之前真的真的不在乎。
但如今,过去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了,那这些原本不在意的事情,都变得沉重无比,一件一件被翻出来,往她心头压去。
现在苏明樟诚恳地希望她多容下柳儿几分,毕竟他们一个表明了态度,一个做出了让步,她若是再不容人,那仿佛就是天大的错了。
江蕴深吸一口气,道:“我容得下,不就是住在府里养伤吗?我亲自去照看她的伤势也是没问题的,这够容得下吧?”
这回她用的是豁达的语气。
苏明樟不知为何,听她语气豁达,反而浑身更加不得劲了。
但当下这个节点,他也不知再说什么,最后只帮秋千上的江蕴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道:“那就交给你,我少见她。”
江蕴没再回答,转移话题道:“我一个人荡会儿秋千。”
苏明樟嗯了一声,临走前帮她推了一把秋千。
江蕴随着秋千晃起来,耳侧静下来,她闭上眼想让自己想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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