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带着他们从正门进入,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工地各处都已经点燃火把和火盆,入目就是已经建成大半的新大殿,规模宏大。
工地上搬运石头和木料的工人往来不断,交谈声口号声监工的训斥吆喝声,一片紧张又繁忙的场景。
卓峰此时就在最大的一顶营帐中,侍卫在帐外禀报后,帐内传来他的声音,“进来!”
大帐中正中摆放着万寿寺布局沙盘,旁边还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形图,更有各种杂乱的图纸文书和各种模型杂乱的摆放在各处。
卓峰就伏在案前,等两人进来才抬起头来,对两人道:“先坐,我先把手上的事忙完。”说完又继续伏案书写。
帐中确实有桌椅,但都被各种书籍和图纸给占满了,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
裴修年从一堆文书中找出一个矮凳,放到火炉旁示意顾滟坐,自己则一掀袍子,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
顾滟也不客气,看了看火炉上已经烧开的水,从一旁找出茶壶和茶杯,给自己和裴修年沏了两杯茶。
当卓峰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两人捧着茶杯在火炉旁低声交谈的场景,融融的火光伴着茶杯中袅袅的热气,这样温馨静谧的场景让他眉目都柔和许多。
他走过去,也一掀袍子坐到裴修年身边,“辛苦你们自己动手。”他说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脸上露出几分酸楚之色。
顾滟看他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给他倒了一杯水,水中她掺了泉水应该能缓解一二。
“多谢。”卓峰伸手接过,喝了一口眉目又舒展许多,轻轻喟叹一声,“没想到顾姑娘还泡了一手好茶。”
卓峰没有忘记正事,放下茶杯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裴修年,“这是这段时间老师他收集到的信息,信中提到后面还会有递给你的信件。”
裴修年展开信快速看了一遍,又把信递给了顾滟。
“如果是针对贾家,只怕这事还没有完,师兄打算怎么办?”顾滟看信的间隙,裴修年便问道。
卓峰苦恼地捏了捏眉头,“贾家如果真的漏成了一个筛子,咱们又能怎么办?贾慈惊怖之下而死工期必定延误,我一定会受责罚,而老师也必定被牵连,这招一石三鸟之计,可真是厉害!”
这时顾滟已经看完了信,信中条理清晰的说明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贾家和谷家的恩怨要追溯到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工部负责修建西宫别院,主事的除了时任工部尚书的贾慈还有宁国公,这样的工程不可能没有贪腐,可谷寺诚贪得实在厉害,偷工减料到工程都无法进展。
贾慈忍无可忍将谷寺诚贪墨之事上报皇上,原以为能一举扳倒谷寺诚,可谷寺诚不仅消灭罪证推出手下心腹背黑锅,还说服太后为其力保。
可圣怒难平,谷寺诚就以为皇上和太后祈福为名来到这万寿寺,而贾慈也被牵连被贬谪。
顾滟看到这里一顿,十五年前谷寺诚来过永昌城,还住在庙里,宋母应该就是那时候和他有染生下的宋思媛。
她接着往下看。
两年后,谷寺诚就回了京城很快又重新得到皇帝宠幸,而贾慈官场起起伏伏多年,直到被逼告老还乡也只坐到了工部侍郎之位。
眼看谷寺诚越来越得势,贾慈辞官为给贾家避祸只能辞官,可谷寺诚从来都没有打算放过贾家,暗中不知道使了多少下作手段,致使贾家人才凋敝。
贾家早就对贾慈心怀怨恨多年,此事就是贾家人和谷寺诚练手所做,为的是投诚。
至于往裴家井中扔死鸡这回事,只是捎带。
最后一句话让顾滟心中遏制不住的用上一股怒火,什么叫“捎带”,在谷寺诚眼里她裴家就如蝼蚁一般吗?
感觉到顾滟情绪不稳,裴修年伸手按住顾滟紧握的手,对卓峰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告知贾老先生,肃清贾家的贾家的内奸,如果他做不到,咱们介入也就合情合理。”
“只能先这样打算。”卓峰道:“此事又要麻烦顾小姐了。”
顾滟最近和贾家走的很近,黄星文又一直叫她师妹,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顾滟点头,“我明日就去草庐。”
卓峰还要公务要办,两人也就起身告辞,把两人送到门口,卓峰又道:“此事已经事发,宁国公府近期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但也不得不防,你们万事都要小心。”
“师兄也是。”
两人坐上马车,顾滟的脸色依旧很难看,裴修年轻声宽慰:“有些事情急不得。”
“我做不到你这么淡定。”顾滟看他一眼。
裴修年微微一笑,这样的事情他前世经历过太多,何止仇恨过更为此屠遍整个京城,可最终除了空虚和更加痛苦,他又收获了什么?
“你且安心,近期谷寺诚怕是没有功夫找咱们的麻烦。”他轻笑。
顾滟看他真的一点愤慨都没有,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穿了个假书,不然书里那个睚眦必报的奸臣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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