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房每间是三面砖墙,一面空的,上面挂考帘。
离地一尺的地方有一块木板,充作凳子,还有一块木板是用来做桌子的,需要自己挂好。
裴修年拿出准备好的榔头、钉子还要绳子,把木板挂好,等晚上的可以拆下来,两块木板组合到一起就是一张简易的床。
像他身形修长,根本就躺不开,要么就是半靠在墙上,要么就是蜷缩成一团。
趁着外面点名还没有结束,裴修年走出号房,在贡院中逛了一圈。
贡院面积很大,考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考场,他所在是西文场,走出考舍前的长廊,往北是一座牌楼,称为“龙门”,取鱼跃龙门之意。
再往北,是一座三层高楼,登高望远,可以俯瞰整个贡院,不少考生都在往这边走,想要上去见识见识。
裴修年懒得跟这些人挤,只在门楼前后栽种的桃李树间站了会,直到号官喊人归号,他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号房。
左右的考生都已经来了,时间也已经过了正午,在两侧敲墙钉桌的时候,裴修年已经喊号官送来了水,净手之后,拿出顾滟给他准备的吃食,从容地吃了起来。
汉堡用油纸包着,外面又包着棉布,还没有完全凉透,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不知馒头上抹了些什么,咬下去带着渐渐的奶香,混合着肉馅里辛辣的香料,再加上蔬菜清脆的口感,满嘴生香,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一个堡几口下肚,再喝上一口水壶里还温热的奶茶,裴修年微微喟叹一口,能吃到滟滟满是巧思亲手所做的吃食,在这号房里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他吃完饭,两边也已经收拾妥当,跟他的从容不同,两边的考生还要生火做饭,不约而同地选择用铜锅开始煮粥。
他们这边还在忙活,裴修年已经披上个皮毛毯子,靠在墙上开始闭目养神。
天色渐暗,点名也终于结束,趁着走廊上的门关闭之前,裴修年去外面的厕所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去之后也没有吃东西,对号官吩咐了一句,“考题发下来,就叫醒我!”继续靠在闭目养神。
他可不打算在考场里熬到十一再出考场。
半夜时分,号官拍醒他,递给了他一张试题,他便点着拉住开始看题目。
左右都是一片静悄悄的,显然是打算先睡一晚,等睡醒了再做题。
一共五道史论题目,裴修年一一扫过,确定题目出处,心中也已经有了破题思路,开始在稿纸上梳理思路。
等到天亮之时,已在卷上誊抄完一篇文章,吹灭蜡烛,趁着头脑还清醒,继续埋头破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才抬起头来,问了一句经过的号官,“什么时辰了?”
“已过午时。”
裴修年便喊让他送来水,将卷子卷起,用油布包好放到凳子一侧,拿出陶炉和一个平底铁锅,生火煮面。
面饼都是用油炸过的,用油布单独包着,放到微微沸腾的水中,很快面香夹杂着油香味就从锅中冒了出来。
裴修年看面熟得这样快,又不禁赞叹顾滟的巧思。
他又从烤篮中拿出两个罐子,一个是焯过的蔬菜一个则是满满的红烧肉。
锅的大小正好,也不需要用碗,直接用瓦盖灭陶炉中的火,夹些蔬菜再挖一大勺红烧肉,盖在面上,热水融化红烧肉上的油脂,带着卤料的香气立刻冒了出来。
空间狭窄,这香气立刻传遍四周,引起一阵抱怨之声。
“谁这么缺德,考场上怎么能吃味道这么重东西。”
“我等喝粥,你吃肉,是不是太过分了!”
号官一连喊了两声,“不得交谈,不得出声!”才将这些人的抱怨之声给压下去。
裴修年可不管他们怎么抱怨,连吃带喝,别人还在等米熟的功夫或是啃着饼噎得脖子老长的时候,他就吃完了热乎乎的一餐。
他用水将锅冲过一遍,水倒进旁边的罐子,收好陶炉,清理好桌面铺好考卷继续答题。
一直做到天黑,已经誊抄完三题,两道也已经梳理好,他只觉得头有些昏沉,也不点灯,只把卷子用油纸盖好,放下考帘就睡去。
昨夜安睡的考生,现在却都彻夜点着烛彻夜奋笔疾书。
背上靠着皮毛摊子,身上盖着轻薄但保暖的蚕丝被,裴修年倒休息的不错,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已经恢复了精神。
起来点上蜡烛,在左右一片哈欠声中,继续誊抄题目。
白天他就越发从容,早上用锅热了下肉饼和馒头片,学着吃过的模样,自己做了一个汉堡。
馒头片上下都是涂抹了一层油脂的,放在锅中一煎,带着奶味的醇香立刻充斥着整个考舍,再混合着牛肉饼的香气,整个考舍再次沸腾。
他也不管这些,舒舒服服地吃完,誊完最后一道题,检查完姓名、籍贯、姓名,又检查一遍避讳了皇上的名姓。
确认程式没错,他就收拾一番,带着自己的东西出了考舍,去公堂处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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