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裴修年,刘同化并没有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毕竟他们二人早就因为贾慈的事情早就有过交集。
“之前,本官不搭理你确实有避嫌的意思,但也确实挺瞧不上你的。张大人夸你,卓峰那小子也夸你,本官就想你一个毛头小子还能有多厉害。”他看着裴修年说道:“不过,你也确实有可取之处,不错,不错。”
裴修年笑道:“大人谬赞。”
“别跟本官来这套。”刘同化颇为不耐的摆摆手。
他也就顺势告辞,又去主副考官面前露了下脸了,又和肖景打过招呼,正打算离开,迎面遇上了柳凌寒。
两人回桌之后也一直都没有交谈,此时更不可能攀谈,只轻轻颔首便各自离开。
裴修年对他找谁,去做什么什么丝毫没有兴趣,径直往外走去。但与他擦身而过的柳凌寒却停下脚步,转身望了他一眼,见他被谢承运拦住,眸光一时闪烁不定。
“裴兄,咱们找个地方把残局下完如何?”谢承运跟着裴修年一起跨过门槛,边走边道:“你看是去我那,还是去裴兄家里?”
裴修年瞥他一眼,“现在谢兄倒是敢与我说话了?”
被他当面戳破,谢承运没有半分不自在,坦然笑道:“明哲保身,明哲保身而已,裴兄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介意。”裴修年又瞥他一眼,之后就不再搭理他,出了大门之后直奔自家马车。
谢承运也没有再跟着他,只在他身后高声道:“总有机会的!”
对他这话,裴修年一开始嗤之以鼻,打定主意要好好憋憋这个棋痴,可当他,出现在顾滟船上,满脸笑意看着他的时候,裴修年才明白他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日他去参加鹿鸣宴的功夫,赵氏和顾滟在家里就收拾打包好了东西,第二日一早便装船起航,往关岭县而去。
裴修年刚登船,就见到从船舱里走出来的谢承运,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在下谢承运,是和裴兄同届的举子。”谢承运不用顾滟开口,就解释道:“之前在江上遇险,就多亏了顾姑娘相救。没有别的船比顾姑娘的船更值得我信任,所以这次我就又来麻烦顾姑娘了。”
赵氏和贾慈的目光立刻看向顾滟。
“对,是我让他上船的。”顾滟又补充道:“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就算是大型客船,最好的房间,顿顿大鱼大肉,一趟最多也不过二十两银子,这钱她不赚才怪了!
贾慈移开视线,赵氏却又看向裴修年,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顶着赵氏的视线,裴修年把顾滟拉到一边,问道:“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呢?”
“我为什么要提前跟你商量?”顾滟一脸莫名,又指指谢承运,“你俩不已经是朋友了吗?他还跟我说找你下棋。”
“什么时候的事?”
“放榜前一天,他写信给我说的。”顾滟又道:“难道不是?你那天不是还坐着他的马车回来的……”
提起那天的事情,裴修年就立马打住她的话头,“对对,我们是朋友。”
顾滟越发觉得他莫名其妙,白他一眼,就去盯着伙计搬东西去了。
看着这一幕的裴双双悄悄拉了拉赵氏的手,对她低声道:“娘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嫂嫂迟早变成别人家的。”
闻言赵氏低头瞪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经和贾慈攀谈起来的谢承运,轻轻叹了口气。
她往船下看了一眼,想着江氏和肖景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一架马车就朝着这边而来,马车上正是肖景母子。
肖景见到谢承运,也有些惊讶,在赵氏解释之后,他只看了裴修年一眼,没有多言。
等肖家的东西也搬上船之后,船终于在一片晨光之中起航。
船上的日子难免有些无聊,赵氏晕船,做不了针线活,顾滟就找来一副马吊牌,叫上江氏,教她们打马吊解闷。
谁知道她们竟玩得上瘾,有时候一天除了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消磨在这上面。
裴修年和谢承运也终于把那局残棋下完,惹得贾慈手痒经常来找两人对弈。
只有肖景不大出房门,只偶尔来陪赵氏和江氏打打牌,多数时候都闷在房里。
来时顺流而下,回去的时候却是逆流而上,航速有些慢,但托刘同化的福,江上已经不见水匪的踪迹,没有水匪滋扰倒也不比来的时候慢多少。
五天的功夫,船就停在固原府码头,谢承运下船后,他们稍作补给继续往西又走了四天的功夫,就到了永昌府。
熟悉的景物一出现在眼前,众人才终于有了回家之感,就连顾滟都生出几分感慨。
继续向西,不到一天功夫就到了关岭县码头,再往西河道收窄,千字号这样的大船不能通行,他们便从关岭县下船。
李良早就已经守在这里,见他们下船,立刻让伙计帮着把船上的东西卸下来。
下船时,顾滟对沈掌柜说道:“船还要在此停留些日子,你若是没事,可以跟着李良来庄子上看看。”
“属下把船上的事安顿好就去。”沈掌柜立刻道。
他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引得赵氏都侧目,实在是他现在这样子跟他平日里沉稳的模样相差甚远。
将江氏和肖景送走,他们就坐上马车,刚走到镇上主街的牌楼前,远远就望见大道上一片飘红。
“这是谁家办喜事吗?”
赵氏刚问了一句,就听外面突然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群人就围到了马车前面。
来的竟然是裴家的人,他们竟然一群人跑到镇上来迎接裴修年,排场还搞得很大。
“修年回来了!举人老爷回乡啦!”
裴修年掀开车帘,刚要说话,路边几挂炮仗就被点着,把他的声音全盖住了。
车里的裴双双吓得捂上耳朵,却又忍不住往马车外面瞧。
来的人正是三叔公也就是族长的大儿子,裴修年的大伯,鞭炮声一落,他就带着一群人要行礼,赶紧被跳下车的裴修年拦住。
“这可万万使不得。”他赶紧道:“有劳大伯来接我,您先上车,咱们车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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