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张婉出嫁,夫君乔俊生是位新科举子,如今在鹿鸣书院读书,也是张正川故交的弟子。
虽相貌平平,人也并不聪敏,但胜在踏实稳重人也上进,家境也还算殷实。
张夫人见过之后,十分满意,很快就敲定了这桩婚事。
起初,顾滟其实并不同意,只觉得婚事定得太过草率,怕现在千好万好,张婉过了门以后受欺负。
她改观,是有次瞧见那位敦厚迂腐的举子,竟亲自爬墙给张婉偷邻居家的橘子,瞧张婉吃得开心自己一脸的傻笑。
瞧着这一幕,她便知道她这声姐夫是叫定了。
张婉出嫁之前,张夫人便把手里的庄子田产等物分了分,给了她们两个人。
顾滟还要拒绝,惹得张夫人生了好大一场气,无奈之下只好接手,那几个庄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的手里。
过完年,她便见了几个庄子的管事,两个庄子当时就交了账本,只有南郊临近皇庄的宝林庄,说什么田多人多,还未清账,让她宽限几日。
现在都四月天了,才总算把账本送来。
裴修年回来,听说顾滟给了裴双双一本坏账,好笑道:“还是你有办法对付她,不然就且等着她闹吧。”
顾滟正翻着账本,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没有耐心,双双又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跟她慢慢说她会明白的。”
“娘子教训的是!”裴修年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我确实不是个好哥哥,这个家多亏有娘子在。”
顾滟轻哼一声,“知道就好。”她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继续翻着手里的账本。
“问题大吗?”裴修年轻抚着她的发尾,低声问道。
顾滟看他一眼,“你说宝林庄的事?没什么是事,反正烂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就算我不找他们,他们也怕要来找我了。”她冷笑一声,“且等着吧,我走之前,他们肯定要来闹一闹的。”
第二日,果然被她言中,庄子的那位齐管事直接上门去哭诉去了,只不过不是上她裴家的门,而是去了张府。
张府派人来请她的时候,裴双双正在她屋里闹,嫌她明知道账本有问题还故意让她算,一本坏账,她就算是神算子,一晚上也不可能理出头绪。
“你可没问过我账本是不是有问题。”顾滟端着茶,不管她怎么撒泼打滚都无动于衷,“双双愿赌服输,你再闹我也不会松口的。”
“嫂嫂你耍赖,我不服!”裴双双不依不饶,来拽她的胳膊。
顾滟按住她的脑袋,无奈道:“双双,你想回安城村我可以安排,娘也许久没回去了,你们一起回去看看也好。但南下之事非同小可,我不可能答应你。”
“嫂嫂……我就是想去见见世面……”裴双双瘪瘪嘴。
“等事情了结,你想出海嫂嫂也带你去。”顾滟捏捏她的脸,接过忍冬递过来的大氅披上,“你自己想想,我先去一趟张府。”
原本以为丈夫等待她的会是一场闹剧,结果去了之后,顾滟并没有看到齐管事的人,只有张夫人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
“滟滟来了,快过来坐。”张夫人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嗔怪道:“你这孩子,庄子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让那个干娘跟着闹心。”顾滟往外看了看,“齐管事人呢?”
张夫人轻叹一声,“让我打发了。你的为人干娘最清楚不过,他却来说什么你不信任他们这些老仆,要把他们全部换掉,这种话我可能会信。这么多年,确实是我太纵着他们了。”
“毕竟跟着我也这么多年了,他年纪也大了,我就想给他留点脸面,没等你过来就把人打发了,你可不要怨干娘。”
“怎么会呢。”顾滟抱着她的胳膊,“我若今天真处置了齐管事,其他庄子上的管事心里怕是要犯嘀咕了,干娘此举也是为了我好。”
张夫人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干娘真是没有白疼你。”她又道:“今天叫你来,也是为了修年要南下的事情。滟滟,我知道你二人感情甚笃,骤然分离心中难免伤心,可你们还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最重要的是保重你自己的身子,不可思虑太重。”
“干娘,我都明白。”
顾滟并不打算把自己要一起南下的事情告诉张夫人。
不只是张夫人,除了赵氏裴双双知道她要离开,其他人她一律都没有告诉。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态度会是什么,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偷偷走为好。
与张夫人坐到晌午,陪她用了饭,顾滟才回家。
此时,裴双双已经冷静下来,虽然没有再闹着跟他们一起南下,但明显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晚上,赵氏张罗了一桌好菜算是给裴修年和顾滟送行,席间她搂着顾滟哭了两回,傅老贾慈只以为她是舍不得儿子,却不知道她最舍不得的是顾滟。
当晚深夜,一架马车就从裴府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奔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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