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肆拿着手电,一寸一寸扫过堂屋,随后跨过隔门,到厨房。
旧木板搭成的案板,上面摆放的碗碟,蒙着层厚厚的灰尘,让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的确不像有人来回过的样子,宋昭伸手,握住陈肆的手臂:“我们明天再来。”
指尖刚一触碰上,宋昭便清晰地感受到,男人手臂上贲勃的肌肉,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她抬起头,男人的侧颜冷峻阴沉,透出一种极端的专注,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陈肆!”
宋昭语气严肃,冷静地道:“现在太晚了,我们必须先回去。”
“你也看见了,他的确没有回来过。”
忽然,陈肆俯身,伸出修长的食指,在眼前的碗底抹了一下,随后又用中指在另一边的碗底,又抹了一下。
他突然开口:“他回来过。”
“什么?”
陈肆向她伸出手,呼吸瞬间粗重起来,嗓音发沉:“这两个碗上的灰尘厚度不一样。”
灰尘的厚度,代表着时间的距离。
宋昭讶然,正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忽然“哐当”一声。
宋昭猛地回头,将手电照过去。
是堂屋的门,被人关上了。
宋昭心底一沉,提高声音:“是谁在外面?”
陈肆本能地拽住宋昭,将她扯到身后,目光紧紧盯着门的方向。
下一秒,陈旧的玻璃窗外,瞬间火光冲天。
屋内的温度,迅速攀升,浓烟蔓延,让人无法呼吸。
屋子外,刚刚给他们指路的老婆婆,佝偻着身影站在火光里,眼神狠绝。
“别怪我这个老婆子,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紧咬着不放。”
窗外火势越来大,几乎亮如白昼,映出周围树影憧憧。
空气变得滚烫,宋昭迅速蹲下,拿出手机给手下的人打电话。
“咳、咳咳,你们咳......到哪儿了?赶紧过来!”
陈肆神色冷静,往四周扫一眼,突然走向灶台后,拎起一根手腕粗的树棍。
随后拽起宋昭,将冲锋衣脱下,兜头盖住她的脑袋,单手揽住她,就往堂屋大门走。
大门从外面被锁住,宋昭脑袋被蒙住,眼睛无法视物,心脏砰砰剧烈加速。
她抓住男人揽着自己的手,声音被呛得嘶哑:“陈肆,别冲动。”
陈肆紧紧揽着宋昭,目光冷冷盯着大门,猛地抬脚一踹。
年久失修的木门,不堪一击,轰然倒塌。
将黑暗吞噬的大火,阻拦在门外。
刚刚那些干柴,被人弄倒,噼里啪啦地燃烧,这年老的房子,就像一座巨大的火场。
越过蔓延不绝的火光,陈肆与老人视线撞上。
老人瞳孔微微一缩:“不要让他们出来!不要让他们出来!”
话音落下,窸窸窣窣响起嘈杂的吵闹声。
原来,村子里的人,都过来了。
他们一边叫喊着:“烧死他们!”“不许出来!”
一边将一块块的干柴,向他们扔过来。
陈肆微微俯身,一把横抱起宋朝,疾步往火势外冲去。
有柴块被扔过来,他敏捷地侧身,用身体将宋昭护得严严实实。
宋昭抓紧陈肆的衣襟,每次感觉到他被砸到,不知是燃烧的烈火,还是村民扔过来的柴块。
她的心口就一阵紧缩,每一次都如同痉挛一般抽动。
短短半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火燎烧灼皮肤的感觉,终于消失。
宋昭被陈肆放到地面上,又迅速被扯到身后。
她掀开外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一群村民围上来。
他们个个拿着锄头、铁锹,脸上印着火光,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陈肆一手往后护着宋昭,另只手紧紧捏着刚刚捡的木棍,盯着面前的村民,目光冷漠、阴冷。
宋昭喘着气,握住陈肆的手臂,压低低声道:“别冲动。”
宋昭冷静地看着最前面的老人,提高声音:“我不知道您是刘志伟的什么人,但我猜,你一定以为我们来是找他灭口的吧?”
老人紧绷着脸,眼神警惕地盯着他们。
她的身后,几十张陌生的脸庞,面无表情,在黑暗中,就像末日里的丧尸。
宋昭:“我知道你们恨,但有人比你们更恨!”
“刘志伟做伪证,让他父亲的死多年得不到真相。”
“试问你们有什么资格弄死我们?”
老人的脸色,在听到做伪证的时候,便有些发怔。
但仍旧怀疑,不敢松懈。
宋昭再加了把火,冷声道:“难道您打算让他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
“让那两个孩子,一辈子无法上学、躲在这落后的山沟里,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都知道我是谁?我的人就在路上,你们要是在这里弄死了我,不用天亮,你们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
“你们想想自己的孩子吧。”
村民们面面厮觑,明显动摇了。
宋昭先礼后兵,最后两句,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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