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在阳邑县待了两天。张燕经过这两天的考虑,又与部下几经商量,最后,同意了接受秦翼的调停,与王植霸占。至于黑山军是否要迁徙至河东郡,此事牵扯太大,张燕还不敢贸然做出决定。不过,他已接受秦翼的建议,先去河东郡考察一番。
既然张燕已同意退兵,秦翼便和张燕一起来到了榆次县。
黑山军久攻晋阳不下,如今,双方已陷入对峙状态半月有余。据张燕说,王植曾经派使者联络过他,王植提出,可以把阳邑交给黑山军管理,让张燕退兵回阳邑。但张燕没有接受王植的这个建议。
由此也可以看出,王植也早已被这场战事弄得焦头烂额,想早点罢战了。否则,他不会如此妥协,竟想主动把阳邑县割让给黑山军。
至于为什么王植不把已经被黑山军占领的榆次也一同让出……嘿嘿,榆次离晋阳只有不到四十里路,堪称晋阳城的门户,王植哪敢把黑山军放到家门口?再说了,榆次也远比阳邑繁华,断指之痛尚可忍受,断臂之痛却无法忍啊!
到达榆次之后的第二日,秦翼便派裴继亲自带着二三十名士兵,至晋阳城外,报出身份,把秦翼写给王植的书信送上城墙。一同被送进城的,还有王允写给王植的信。
王允的这封信,是秦翼身在长安时请王允写的,今日就派上了用场。信的内容,秦翼是看过的,王允只说与秦翼有旧交,如今秦翼身在并州,希望王植能对秦翼多多照佛。如果王植有难处,也可以找秦翼帮忙。
这封信言简意赅,虽然没有多少干货,但正因如此,才更加耐人寻味。秦翼相信,王植一定不会驳他的面子。
当然,秦翼让裴继把这封信一同送给王植,此事是瞒着张燕的。
裴继在城墙下等了约两刻钟,就见城门忽然打开,一名三十来岁的官员带着近百名士兵,骑马出了城门。
裴继见状,为了不引起误会,他便让随行士兵留在原地,他自己驱马向前,迎上这班出城之人。
待双方碰面,各自停下后,那名领头的官员在马上朝裴继一拱手,说道:“某乃太原郡太守王植,敢问足下,可是秦翼秦府君的使者?”
裴继回礼道:“某乃裴继,身居秦府君亲卫军侯一职。今奉府君之命,特来送信给王府君。”
这几句话,裴继极力拿腔作调,说的有板有眼的,谁能看出,他其实是个大字不识之人……哦,这只是以前的裴继,如今的裴继,被秦翼强逼着参加军中的识字班半年有余,已经能认识好几百字了。要是放在乡野民间,那如今的裴继也称得上是文化人了。
王植听了裴继的话,便点头道:“秦府君的意思,王某已尽知。请裴军侯转告秦府君,王某希望他能亲自来晋阳城,与王某详谈。”
说到这里,王植朝后方挥了挥手手,一名士兵驱马上前,将一封信交给了裴继。
王植又道:“这是王某写给秦府君的回信,还请裴军侯代为转交。”
裴继将信收好,又朝王植拱手道:“王府君的意思,裴某一定转告给我家主公。如府君没有别的事情,裴某这便回榆次了。”
王植一笑:“裴军侯自便!”
………………
裴继回到榆次,把王植的回信和口信转递给了秦翼。
秦翼与张燕商量过后,便于第二日亲自前往晋阳,面见王植。经过与王植一番会谈,双方决定,两日后,在榆次和晋阳城之间的清河乡进行谈判。
其实,秦翼作为中间人,已经把张燕的条件转告给王植了。张燕提出的条件有三项,一是由王植赔偿黑山军开战这两个多月来的军粮损耗;二是,今后黑山军若因非战事经过太原郡,王植需给黑山军借道;三是,黑山军暂时只退还榆次一县给王植,阳邑县暂时仍由黑山军管理。
王植也向秦翼提出了他的还价条件,同样是三个:一是,太原郡不会赔偿给黑山军粮草,但也不会向黑山军追讨阳邑县和榆次县的财物;二是,太原郡可以借道给黑山军一次,且以今年之期为限,若过了今年,太原郡不再借道给黑山军。黑山军在通行太原郡境内时,需接受太原郡官员的引导指挥,不得侵扰地方;三是,黑山军必须归还阳邑和榆次两县。
秦翼回到榆次后,将王植的条件告知张燕,两人又经过一番讨论后,设下了底线条约。
两日之后,张燕和王植各带三百护卫,在清河乡会面。秦翼作为调停者和见证人,自然也来到了清河,并亲自主持张燕和王植的谈判。
经过整整一天的讨价还价,王植和张燕达成了停战合约。合约共有三项内容:一是,黑山军已经从阳邑和榆次获得的财物,全归黑山军所有。二是,在三年之内,如果黑山军要迁徙至河东郡,太原郡需给黑山军借道,并由太原郡保证黑山军的安全。三是,黑山军继续管理阳邑县至今年十月。
这份停战合约,对王植来说,是有些吃亏的。但如今战事胶着,对整个太原郡的影响都非常大,相比整个太原郡来说,王植付出的这些代价,又不算很大。
这项停战合约的达成,很大一部分是基于黑山军要南迁的条件下。也就是说,张燕与王植的谈判,主要目的还是为今后黑山军南迁提供便利。由此也可以看出,如无意外,黑山军南迁之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合约达成之后的第三天,张燕便退兵回了阳邑县。退兵之前,张燕发了狠,下令对榆次县进行了大搜刮,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了,就连县衙内的一些家具都没有幸免。反正停战合约中已经说了,榆次县和阳邑县的财物,尽归黑山军,那张燕也就不客气了。
好在,张燕听了秦翼的劝告,没有对榆次县的百姓下手。其实,榆次县的富户,早在张燕攻打榆次之前,就都已逃到晋阳了,留在榆次县的百姓,都是穷苦之人,也没有什么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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