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人高大英俊又气质文雅。
周敞一眼认出,虽然此前只见过一面,但她对长相好的一向都记忆深刻。
兵部尚书彭派,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须发乌黑,容貌端正、剑眉朗目、鼻梁挺阔。
此人仪表堂堂,但从听闻而来,此人所做之事嘛……
禁不住又联想到“马飞虎”这个名字。
遥遥地,彭派似与禁军督卫唐茂简单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带着两个人向东侧看台方向而来。
上了看台,躬身向周敞施礼:“下官兵部尚书彭派,参见奕王殿下。”
“彭大人不必多礼。”周敞既然早看见,也起身相迎,并虚扶一把。
凑近了细看,更觉彭派五官棱角分明,实在算得上相貌不凡。
唯一不足之处是近看之下,一双眼睛周围是重重的两个黑眼圈,也就是熊猫眼,但也不影响整体观感。
“奕王殿下,下官是特带戍卫营的人前来接收一万瓶冻疮膏的,”彭派神情肃敛,公事公办的模样,说的话却拿不出多少威仪,“不过……,好像……,炼制还未完成,不知这一万瓶何时才能交付?”
“戍卫营?”周敞在头脑中搜索那是干什么的。
“是锦都的西城戍卫营,这次送军需的任务落在了他们头上。”彭派却是对奕王不知戍卫营并不感到奇怪。
周敞也几乎同时从奕王的记忆中得来些印象。
临国境内,凡重要城郭都有戍卫营把守,尤其是锦都四面都有大营驻扎轮防,西城戍卫营就是驻扎在锦都西面的营区将士了。
“其余的物资都已齐备了吗?”周敞避而不答冻疮膏的问题。
彭派身为兵部尚书正负责此次军需筹备:“是,其他物资如棉衣鞋帽、炭火、药材等物资均已备齐,就等冻疮膏收讫便可出发。”
周敞答不出什么时候备齐冻疮膏,现在时辰怎么算也是晚了,因此只能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卯时。”彭派只剩下简短四个字。
“卯时?”周敞掰着手指头算,也还是无法算清那是什么时间,只是知道该是皇帝上朝的时候,那就大概是清早五点的样子。
彭派倒是善于察言观色,也知冻疮膏尚未制备出来,但职责所在,还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奕王殿下,这批冻疮膏何时才能完成,若是延误了送出发时间……”
“西城戍卫营来了多少人?”周敞却忽然有了个主意。
彭派干巴巴回话:“十辆骡车,四十三人。”
“这样太好了。”周敞来回踱了两步,“本王这里正缺人手,让他们也都帮帮忙……,冻疮膏熬好之后,帮忙装瓶就行。”
“……”彭派抿了下嘴唇没有出声。
“不白干。”周敞现在也想不了许多,抓人工要紧。
彭派始终一副不大敢说话的样子。
“怎么?”周敞内心已是热锅上的蚂蚁,只是面上不能表露出来,“彭大人身为兵部尚书,不会连这点儿小事儿也不成吧。本王说了,都不白干。”
彭派犹犹豫豫:“殿下,下官,下官只负责交接物资,至于戍卫营……,他们向来归各属直辖将领,下官恐怕说了不算。”
兵部尚书虽然是文官,不能领兵打仗,也统辖不了武将,但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员。更何况兵部还掌管着军队将士的考核升迁,难道连戍卫营的低级的将士也指使不动?
周敞不信,但瞧彭派便秘一样的表情也不好说,又缓了一缓:“彭大人就去跟他们说说,帮忙装瓶,全部完成,一人十两银子。”
“奕王殿下,下官去说此事,恐怕不妥吧。”彭派为难。
“有什么不妥?”周敞脑子一时想不周全。
彭派却说不出来,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半晌,周敞联想到前世职场经历才反应过来,彭派这是不想揽事儿上身,但她更没立场指派西城戍卫营的人,因此只能勉强跟彭派商量:“彭大人就去试试,这活儿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累活儿,你不是也想早点儿完事儿交差?就去让他们也跟着搭把手好了。”
彭派顿了顿,最终没办法,只能点头:“是,既然奕王殿下坚持,下官去试试,不过恐怕不成。”
周敞目送彭派返回,仅凭彭派背影也觉希望不大。
想了一想,到底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有没有地位、立场都该亲自试一试,再加上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期限,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周敞又急急带着高远和瘦猴,跟了上去。
远远只见,彭派迎西城戍卫营的人而去,似与其中一名带头的将官说了一番话,就耸耸肩,似放弃之意。
兵部尚书彭派,表面看起来相貌出众,怎么办起事情,却软绵绵似个草包。
周敞忍不住腹诽,又知还是“事不关己”的缘故,大步迈过去。
校场东侧,蛇血腥味弥漫,一口口大黑锅里都沸腾着蛇油。
四味药铺派来的师傅正在分批根据火候往锅里加药粉。
心下生出小小激动,这可也算是他的一点微末成果。
御药局总管史松亦满头大汗迎过来。
“冻疮膏什么时候能全部炼出来?”周敞先向史松问上一句。
史松虽然是内监,但好歹多年在御药局中,尚能忠于职守:“奕王殿下,这是第一批添加完药材熬制出来就可以装瓶了。按照目前烧着的二十口锅来算,还要四轮就可以完成。”
“怎么才开了二十口锅?”周敞蹙眉,大部分的锅现在都是呈闲置状态。
史松无奈:“奕王殿下啊,刚才唐督卫那边安排一半人去休息,剩下的一半也都干不动了啊。”
“这样不行,要将五十口锅全部烧上,停人不能停工。”周敞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手上无人,如何不停。
史松也就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剩下一张愁眉苦脸。
彭派交涉无果,正要回头禀报,才发现周敞已经到了近前:“奕王殿下,他们说因为明日清早还要出发赶赴前线,没有精力做这件事儿。”
周敞正好趁机走过去,把要说的话说清楚:“多能多干,少能少干,也没有说让他们都包下了,不过是图个人多力量大,量力而为就是。” 「与其被动失眠,不如主动熬夜;
与其主动弃坑,还在被动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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