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倾言的除夕还真是在元府过的。
当时,元裕亦理解文倾言的难处并未怪他上门来迟。
何况文倾言所住的宅子还是元家的,家中仆从也都是元家派过去的,了然一切。
文倾言当即保证定会迎娶元亓。
元裕当时很是高兴,满口答应。
文倾言当晚回去,久久难眠,一心想着过了年,该如何准备准备,正式向元家提亲才好。
按理,他该先将母亲接来,或者同元家一同回丹陆去,先衣锦还乡,再找了媒人准备上三书六礼,如此才算是对得起元家、对得住元亓。
可惜年三十这一日,元亓一大早出城,去朝天观上香还愿,所还之愿自然是为着文斐状元一事,直到下午才回来。
元亓回来之后,亦知文倾言来意,反而羞怯,躲着不再与他见面。
只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却是没有想到,这次不见,却是再不能相见。
文倾言是在年初二得知陛下赐婚元家,当时就丢了三魂七魄,赶去元府。
他先是去元家要见元亓,元家严防死守,终不能见。
接着又写信,元亓一概原封退回。
文倾言不知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元亓竟如此绝情。
元家亦绝口不提两人本拟订亲之事。
他自责,后悔,懊恼,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却又无济于事。
文倾言有苦难言,全怪自己一再错过,他感念元家恩情,一心想给元亓最好的,结果却是一再错过。
想到第一次科举落榜,元亓曾劝他不必在意,跟她回丹陆去。
想到在大理寺监牢中,元亓劝他不要举告,跟她回丹陆去。
想到元亓曾说不在乎他是不是状元,元家已经解了困局,跟她回丹陆去。
那时他总以为不怕耽搁一朝一夕,两人情比金坚。
现在看来却是再坚固的情感,抵不过造化弄人。
周敞不知文倾言的理由,也欣赏不来文倾言的伤怀:“你别以为今天的事情就此结束,都不用过今晚,整个锦都城都会传开,你一个男人或许还好,让元亓今后怎么办?”
文倾言抱头蜷缩在墙角,无助喃喃:“怎么办,是我连累了她,是我连累了她……”
周敞也只是想刺激一下文倾言,怒其不争罢了:“唉,不管怎么办,从今往后你不能见她了,也不要再跟人提起此事。你们暂时就当做从来不曾相识。至于以后,待到你们能相见的那一日……”
“求求你,让我再见她一面,”文倾言却是突然暴起,“不为别的,有些话我只是想要跟她说清楚,我们是清白的,我只是想让她明白……”
“刚才我说什么你没听到?你还见她做什么?”周敞摇头,“恋爱脑”确实无药可救。
文倾言却如着了魔,一味道:“我、我只是要告诉她,那些信不是我散布的,我对她的心……”
“你是不是脑袋不好使?怎么中的状元?”周敞直翻白眼,“那些信是你写给她的,从元府被盗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有人存心找麻烦。至于你的心意……,想必她都了解,还用说什么?难道你是存心还要继续毁她的声誉?”
文倾言这才回过味来:“对、对,我无所谓,但琪华不容任何人玷污,她是清白的、清白的……”
周敞见不得文倾言这幅神志不清又痴痴傻傻的模样,不耐烦起来:“既然话都说清楚了,你赶紧滚,还有从今往后,你们都得忘记‘琪华’两个字。”
“我、我就是想跟她说清楚……”文倾言迷迷糊糊,却似还舍不得离开。
周敞已经起身去拉门:“我让人送你回去。”
屋子很小,文倾言周身酒气弥漫全屋,若不是为了问话,她早就想离开。
两人离得近了,周敞能够清楚地闻到文倾言一身酒味,就是蹙眉。
“我见她一面就是想说清楚,求求你……”文倾言却是一抓住周敞的肩膀,神思恍惚双眼迷蒙。
“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要说的。”周敞一把推开,再好看的脸,也经不起“痴傻”样的消磨。
文倾言又扑上来:“不、不,你千万不要迁怒于她,她现在嫁给你了,你要对她好一点儿,不,要极好才对。她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女子。”
“我什么时候说要迁怒她了?”周敞又被他抓痛,双手挡开,“清醒点,既然你此情不渝,就只管等着,总有你们那一日。”
这么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文倾言却还是抓着不放:“你,不,奕王殿下,你可以厌恶我,但千万不要厌恶元亓,她真的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我不在乎。”周敞说着一把扯开文倾言,懒得纠缠,“记住我的话,赶紧走吧。”
“不在乎?”文倾言一个愣神,站起身来,语气变成了质疑,“不在乎是什么意思?”
帅哥发疯也还是疯子。
周敞拉开了房门,对外面瘦猴喊一句:“猴子,去找马车来,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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