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凉了,连蝉的叫声也变得嘶嘶哑哑,有气无力似的。
楚玉凝被丫头搀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她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且是双生子。
近日夫君一下了衙,便早早归府,扶着她的腰,在院子里散小半个时辰的步。
今日却不知为何晚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小厮回府报信。
楚玉凝原本心中便有些焦虑不安,此刻面上便显了几分出来。
“夫人您别担心,老爷许是在衙里被事情耽搁了,不定一会儿便回来了呢!”大丫头白露在她身边服侍的时日最久,看出她心底担忧,便出声劝慰道。
楚玉凝到底不放心,遣了个小厮去探情况。
自进了十月,她便吃不好睡不好,原本在孕中养的珠圆玉润的身子,渐露消瘦之态。
府中众人都以为她是因着月份大了,身子重,这才如此。
唯有楚玉凝心中清楚原因。
前世她死于嘉宁六年,十月十五日,距今不过四日光景,越是离得这日近了,她心中便越发不安生,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
“回夫人,爷随身的小厮长亭有事回禀。”院外一个传话丫头进来禀道。
“请他进来。”楚玉凝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光景,也有些累了,便让白露扶着在花架下的圈椅中坐了,等着长亭禀话。
“回夫人,爷在回府途径府京河时,恰逢有人失足落水,因着小的们不会水,爷便下水将人救了起来。现下正在往府里赶,怕夫人担心,特命小的先行回来与夫人说一声儿。”
仿佛一直担心的事变成了现实似的。
楚玉凝双唇微一哆嗦,出口的声音便带着微颤,“救的是谁?”
长亭犹豫了一瞬,到底怕越是支支吾吾,越是引来楚玉凝误会,便大大方方道:“回夫人,救的薛姑娘......”
长亭的话尚未说完,便见楚玉凝猛地从圈椅上坐起,却不知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往前倾去!
他吓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口!
再顾不得什么,忙上前一步,展开双臂,将楚玉凝接住。
然而,楚玉凝那一下摔地又猛又急,加之她身子又重,长亭竟没扶住,反被她压地仰面跌倒地。
楚玉凝腹部猛地一阵抽痛,脑中一阵眩晕,紧接着耳边传来丫头尖锐的惊叫声,“夫人,您没事罢!”
楚玉凝无力地趴在长亭身上,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脑中紧紧绷住的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救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薛永怡?
明明她已经改了前世所有的劣习,明明兰舟这辈子心里眼里都是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二人再次牵扯到了一起?
“夫人,您别怕,小公子想早日见到您,打算早些出来哩!”耳旁响起奶娘温柔的声音,楚玉凝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轻轻架起,往产房里去。
“奶娘!”楚玉凝紧紧握住身侧奶娘的手。
她感觉自己过不了这一关了。
这或许就是命。
可肚中的两个孩子,再怎么样,都是无辜的!
“若有个万一,别管我,一定要保住两个孩子!”腹中一阵又一阵地抽痛,楚玉凝紧紧握住奶娘的手,咬牙一字一顿地道。
“夫人您别多想,会没事的。”
“奶娘,您自幼待我便如亲女儿般,一定要答应我!”
楚玉凝已经痛得没什么力气了,说完这句话,便闭上双眼,由婆子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产床上。
不一会儿,稳婆便被叫了过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丫头去烧热水,又褪了楚玉凝衣裳,见羊水已破,下身淋漓渗血,心中便道不好。
“夫人您别急,羊水方破,距离生产尚有些时辰,先吃些东西,补充些力气。”面上却不敢显,唯有轻声细语安慰。
奶娘拿起丫头准备好的参汤,给楚玉凝身下又塞了个枕头,用勺子舀了参汤慢慢送进她嘴里。
楚玉凝强撑着喝了几口,实在没力气,便撇开头,不喝了。
腹中的镇痛还在继续,身下的血已成细流之势,稳婆眼瞧着情形不对,然除了产房里一个奶娘之外,这后宅中竟没有一个主事之人,唯有以眼神示意奶娘,请她迅速拿主意,这种情形,唯有请大夫施针用药,方能止住身下血崩之势。
奶娘忙放了碗,走到外间与稳婆商量对策。
楚玉凝虽瞧不见,却能感觉到身下异常。
白露和青禾二人拿着湿热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着身子,不一会儿,产房中便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楚玉凝感觉自己好似就快死了,脑子里乱得很,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前世今生兰舟与薛永怡待在一起的画面。
她就像是一个偷了别人宝物的贼,终于得来自己应有的报应。
楚玉凝正自胡思乱想着,忽然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玉凝!”兰舟如一阵风般跑到产床前,用力握住了楚玉凝的手。
“你感觉如何?怎么提前发动了呢?是我不好,不该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耽搁,是我不好!”兰舟一面握着她的手,一面语无伦次地自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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