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忠义伯靠在坐在床背,轻轻咳了一声。
楚玉凝循声装过身,看着目光清明的忠义伯道:“外公果真无事。”
忠义伯满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奴婢送出那封信,其实是希望若有可能的话,你娘和王爷可以亲自来一趟金陵。”
楚玉凝不由冷下了脸,“母亲当时已七个月,若是在路上有个什么意外,提前生了可如何是好?”
忠义伯没回答楚玉凝的质问,反问着她道,“你可知忠义伯府的爵位是如何得来的?”
楚玉凝紧抿着唇角,沉默地看着忠义伯。
忠义伯已爬满细纹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当年的苏氏一族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太祖打江山之初,便打上了苏氏一族财产的主意,提出与苏氏一族联姻,被当时的想要在天下纷争中,保持中立态度的苏氏家主委婉拒绝。而信武侯靳氏一族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及时朝太祖靠拢。这也是为什么,在天下大局几乎快定时,苏氏一族不得不拿出十之八`九的钱财,献给太祖以示投诚,到头来,也不过换回来一个好听的爵位。而靳氏一族不仅封了侯,还掌着实打实的军权,族中男儿在朝为官不在少数。靳氏一族的女子,更有加入皇室宗亲为妃的。”
忠义伯说到此处,缓了口气,继续道:“这些年,我殚精竭虑,也不过使苏氏的资产恢复到当初之时。最近传得愈演愈烈的那些流言,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这大懿王朝的天,眼看着又要变了。这一次,外公决定先行出击,以免步了先辈后尘。”
说道此处,忠义伯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看着楚玉凝。
见楚玉凝眸光坦荡地看着他,忠义伯忽然道:“你们且先下去吧。”
“是。”屋中奴仆依言尽数退了出去,并将屋门轻轻阖上。
忠义伯动了动是身子,看着楚玉凝,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朱氏一族传出此等丑闻,只怕江山不稳,大懿王朝此刻的风平浪静,不过缺少一个揭竿而起之人。只要有一人反对,各地群雄便会纷纷响应,到时天下大乱,谁能登顶,全凭本事。既然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子,王爷身为一方王侯,为何不能一试?老夫看好他!”
他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眸中忽然露出异样的神采,仿佛这具花甲之年的躯体之下,藏匿着一个正当壮年的灵魂。
野心果然是世间最强的药,能够使人焕发出无限生机与斗志。
楚玉凝看着神色憔悴,已露苍老之态的忠义伯,面上斗志昂扬的神采,冷冰冰道:“若万一败了呢?”
忠义伯看着楚玉凝,定定道:“有老夫的财力做后盾,加之永安王这些年积累的谋略,咱们不会败!”
“可若是万一呢?”
楚玉凝忽然抬高声音,朝忠义伯吼道,“打江山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定。若真如您所说,各方诸侯割据,天下将持续动荡不安,受苦的还不是那些百姓,此是其一。再者,若王爷加入战局,最终落败,您有没有想过,娘亲、皓哥儿、安哥儿等人会有何下场?即便王爷成功了,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数不尽的妃嫔美人,他能否做到对母亲一心一意?安哥儿现下已被封为世子,以他的身份,王爷日后会否册立他为太子?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各种莺莺燕燕会详尽法子和母亲争宠,万一母亲失宠了,她和安哥儿还有她所出的孩子,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而您又能从中获利什么?”
楚玉凝平复了一下激荡不停的心。
一双圆润的杏眸,盛满怒意地与在忠义伯对视着。
她心中知晓,方才那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她用来反驳忠义伯的借口。
她心中真正担心的是自己。
前两辈子,她都不得善终。
在作者的设定里,她本就是为了衬托女主的无私慷慨、宽容善良而存在的,将极品事情做尽,最终咎由自取不得善终的恶毒女配。
想必,作者在设定她这个角色的时候,心中也一定带着深深的厌恶吧?
不然为何,前世她哭苦图谋,努力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却还是被作者无情地夺去了性命呢?
甚至她和兰舟生的两个孩子,他们是何其无辜?
还不是受她牵连,才在出生后不久,便注定会早夭而亡?
今生再次重来,她虽已经打定主意,不与兰舟产生任何情感纠缠,但谁能保证,作者会因此就放下对她的厌恶和成见呢?
若作者依然如故,势必会安排一段剧情,合理地“制造”她的死亡,到时,牵扯到父母亲人该怎么办?
她又如何敢奢望,决定一切的作者,会将最终的胜利,给予一个她厌恶至极的角色的亲属?
这等荣耀,那至高无上宝座的获得,或许只有女主可以决定,且在其中起关键作用。
可她不是女主,薛永怡才是。
“凝丫头,你多虑了。”忠义伯看着因激动而胸口起伏的楚玉凝,忽然摇头失笑,“你还太小,不懂。永安王默默将你母亲放在心上十七年。他不会轻易背叛你母亲。你所担忧的事情,根本便不会发生。”
“即便父王不会变心。外公,你便那么确信,你们一定能成功?”
“凡事都有风险。然,我们不能因为这样,便什么都不做。”
“与其等着任人宰割,不如在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时候,奋起一搏。凝丫头,你是最不信命的一个,难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不信命么?
楚玉凝因着忠义伯的问话,微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恍惚起来。
“不论怎样,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绝不能便宜了外人。”
忠义伯并没有给楚玉凝太多的思考时间,对她招了招手,“你走近些。”
楚玉凝神色戒备地看着她。
“就当外公赠给你和安哥儿,日后的嫁妆和聘礼,你看如何?”忠义伯无奈道。
既然外公执意要赠,不要白不要。
楚玉凝心中如此想着,往床沿走近几步。
“秦淮河...称心画舫...”忠义伯在楚玉凝耳边,以极小的声音说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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