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几位长老,沈恪和江左来到了戍卫军的大营,他们又带了来了许多金银,他们要做一件天怒人怨的事。
这里悲伤一片,地面上是各种正在挖掘的大大小小的坑,旁边放着的都是今天运回来,昨日战死的兄弟。
大帐之中,沈恪来回踱步,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陈天贤开口。
不一会儿,陈天贤进来了,他一脸的悲伤,一身的泥土,神情木讷难看。
一看就知道,刚刚从坑洞里爬了出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那些个长老都安排妥当了吗?”
他一开口尽是满面沧桑,这个人如同身心被剥离了一般,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
“三弟,你还好吗?可要打起精神来,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来主持呢,答应大哥你的身体可不能垮掉啊!”
陈天贤缓缓将头抬起,原本黑亮的眼球,已经变得浑浊,眼底像是一片没有生命,而且一望无际的沙漠。
“大哥”
只听见一声哀嚎,他强支撑起来的身子一下子就崩塌了,一个大男人的哭泣声,在这顶空荡荡的大帐里徘徊着。
沈恪紧紧抱住他,这个人虽然平日里有些卑鄙无耻,但是感情也却是真真切切的。从上次他晕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呜、呜、呜”
他哭得像一个同父母走丢的孩子,那种无奈、恐惧、心酸占据了内心所有。
感染得沈恪也开始掉眼泪,他流泪的可不是为了这许多阵亡的军士,而是自己多舛的命运,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儿。
没有想到的是,就连江左也蹲了下来,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哭作一团,江左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流泪,只是见他们哭自己也哭了起来。
悲伤的气氛很快渲染了整个大营,从来没有哭声如此壮观过,天地同悲,日月无辉。
“兄弟们,他们的尸首还不能入土为安,他们,他们还要为王朝尽最后一份力量。”
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沈恪,这话中有话啊:
“监军大人,他们,他们已经死了,还要他们做什么?”
沈恪擦了擦眼角的泪,接下来的话,他不好开口,怕一开口,这话里的针,就会像是轻轻扎暴气球那样,扎暴这些人的心:
“他们!他们!”
他故意装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这场戏至关重要,如果演不好,这支军队就垮了。
好像一口气没有上来,沈恪竟直直地栽进了一个深坑之中。
他们忙活了好久,才把他救了上来: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嘴里还有些许血沫,正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大人,您要说什么,且说出来吧。啊!不要憋在心里面,弟兄们看您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江左抱着他,他无力地看着天空,手在空中比划着,看得众人绞心的痛。
比划了半天,他依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江左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想做那个恶人,因为他还要回到朝廷,还有新的前途。这个恶人,那些得罪人的话,他希望江左替他说出来,所以故意装成这个样子。
江左自然心领神会了,也应该由他来说,这样才是最佳方案,沈恪和陈天贤绝不可以丢了这支军队的心。但是江左可以,他有自己的镇北军,对他来说与戍卫军结仇与否,生活一星半点的影响都不会有的。
“弟兄们,监军和陈统领悲伤过度。有些话,还是我来说吧!你们要是有恨,有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我绝无半句多说的话。”
众人的眼神齐齐落在江左的身上,他们已经预感到了,这个人接下来的话,绝不是什么好话:
“江统领,您说吧,我们还有什么不可失去的?为了王朝,我们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凶狠之事吗?”
江左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几颗泪水:
“兄弟们,胜利就在眼前,六万荷池人已经投降了”说着他拿出了,今天荷落阿知呈上来的降表和图腾。
众人一见,并没有表现出来多少的兴奋与激动,这胜利,这胜利是他们脚下,躺着的亲人用血肉之躯,拼杀出来的,现在在这图腾面前,活着都是一种耻辱。
哭天抢地之声,再次飘荡在这偌大的坟场之上,江左也很是无奈,原来做一个悲伤的恶人,要比想象中的难很多啊。
过了很久,悲伤之情终于开始平息下来,他们手中的家伙开始轻轻挖动结实的土地。
“我们还有最后一关要过,活捉荷池首领才是我们此来真正的终点!”
很多人已经明白过来了,江左的话里一定还藏着其他意思。
“江统领,您请明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大战恶战等着我们,我们不怕,等安葬好了我们的同袍弟兄,我们立刻横刀立马,随您上战场拼杀。”
“对!报仇!报仇!”
他们哭红的眼睛,更加血红了,那种杀伐之气,连江左都有些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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