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憬架着夏清研往议辩台赶去,方才屏障开启的光柱从议辩台上升的,很明显盛锦鸣和纪白去了那。
怎么后面那么安静?叶憬有些纳闷的回头,只见远处模糊的血幕之中站立着一个人,那把蓝白的伞格外显眼。
莫清幽似乎感受到叶憬的注视,那把伞缓缓抬高,露出了那双朱樱色的眸,两人的目光在极短的时间交叠。
莫清幽的情绪不写于脸上,所以叶憬总是会下意识的去观察那双湖蓝的眼睛,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可以在莫清幽的眼里捕捉到情绪。
高兴、悲伤、焦急、或是错愕。
如今那双眸里一片虚无,恍若深不见底的死潭,读不懂,看不透。
那抹会说话的湖蓝死在了回忆,
他的师尊莫清幽死了,现在只有魔尊莫清幽,叶憬的心有种被撕裂的痛,他下意识的与莫清幽错开目光,扭头扎进了雨雾。
很快血雨逐渐变得透明,如丝如线的倾落于地面,洗刷着地上污红的罪孽,雨溅起血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
叶憬带着人赶到议辩台外,在朦胧的雨中看见了一个模糊身影,他眯了眯眼,想要看清。
那人脚步有些虚晃的朝叶憬他们走来,身影越来越清晰,叶憬终于看清了那人,他将夏清研交给其他弟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叶憬搀扶住快要昏厥的盛锦鸣,好奇他为什么不开屏障,猛的想到了纪白,他抬眸扫向四周。
叶憬看不见纪白的影子,抓着盛锦鸣的手紧了紧,“锦鸣,我师兄呢?”
“……”盛锦鸣浑身被雨淋了个透,他低垂着眸,将怀里护着的东西抱的更紧了一些。
“我师兄呢?纪白呢?”
“……”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一把甩开盛锦鸣,往议辩台冲,身后传来盛锦鸣沙哑的声音:
“死了。”
“……”叶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盛锦鸣,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头上的屏障什么时候消失都无从知晓。
“你说什么?再,再说一遍?”
“死了。”
叶憬有些结巴,他又重复问了一遍,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他往后趔趄了几步,只觉心底一片冰凉。
他快速冷静下来,但身形还是有些摇晃,叶憬走到盛锦鸣身边,“师兄他的……”
叶憬想要询问纪白的的尸体在哪,盛锦鸣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说道:
“没有,只有……”
盛锦鸣将怀里的东西露出来,递给了叶憬。
那是纪白的灵剑——无回。
叶憬颤抖的拿起无回,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脑海里浮现出纪白的声音:
“名?有来无回,我是有来,它就叫无回吧。”纪白拿着剑,嬉笑道。
“胡闹,多不吉利。”莫清幽皱着眉,训斥道。
“哎呀师尊,名字只是一个昵称而已,我才不信这些呢。”
……
眼下是真有去无回了,叶憬心里叹息,嘴上道:“赶紧走吧,天律司算是守不住了。”
将东西交给叶憬后,盛锦鸣再也坚持不住,晕了下去,叶憬扶着他,带着剩下的天律司弟子离开了天律司。
回到青漓后,叶憬将消息带给了萧清洺,萧清洺看着为数不多的人,有些震惊,快速将天律司的众人安顿下来。
随后的七日,青漓上下缟素一片,叶憬与盛锦鸣将纪白的遗物整理出来,抱到了工造坊后的陵墓。
尸骨无存,冰棺里放遗体自然是不行了,盛锦鸣将墓碑刻好,叶憬打开冰棺将纪白的遗物放了进去。
最后只剩下那把无回,两人对视一眼,叶憬将剑递给了盛锦鸣,“师兄就在这,我随时都可以看,这剑你拿着吧。”
青漓宗的陵墓其他宗门是不能随便进来的,盛锦鸣明白叶憬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接过无回,低下了头。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在隐忍什么,叶憬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
“想哭就哭吧,这里就只有我俩,不丢人。”
这不拍不要紧,一拍盛锦鸣再也绷不住,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他抱着无回滑坐在地上,抽噎着反复念着纪白的名字。
“纪白……”
“……”
叶憬只是看着他哭,默不作声,他想哭,只是这种生离死别他经历多了,泪水早已哭干,已经哭不出来了。
“……对不起”
“纪白,对不起……”
叶憬看向地上的盛锦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叶憬感觉喉间一紧,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道:
“为什么要道歉?”
“我害死了他啊……”盛锦鸣强撑着回答完后泣不成声。
“……”
“错不在你。”叶憬沉声回答。
如果不是莫清幽攻打天律司,师兄就不会死了,叶憬这样想着,仇恨的种子在心里悄然发芽。
许久,盛锦鸣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将无回别在腰间,无回已经认主,盛锦鸣不能收回自己的意识空间。
一切结束后,盛锦鸣下山准备回天律司弟子居住的客栈,叶憬站起身目送着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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