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一处深山之中。
流水潺潺,高处的瀑布飞泻而下,冲击着乱石。
汇聚在下面的一汪渗潭之中,带起一片水流鸣渐的声音。
在溪水边的一旁有一座木亭,亭中有两人对坐。
中间是发出咕咕声的水壶,正冒着白色的烟气。
“哗。”
一名年过半百的健壮文士为对面之人泡上满满一杯茶,然后笑道:“请。”
但见那坐在对面之人,年约四旬,皮肤黝黑。
小眼睛,身材干瘦,气质与这位文士可谓相去甚远。
他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好茶,阎公的茶果然甘美,虽然其貌不扬,却让人回味无穷。”
被称作“阎公”之人,名叫阎忠,正是皇甫嵩平黄巾之时的随军军师。
阎忠脸上浮起一抹淡笑,抚须说道:“茶道即人道,品茶亦是在品味人生。
就像这杯中的茶水,再好的滋味也须得会品茶之人才能尝到。
英才生于乱世之中,亦当有伯乐而识。”
中年男人闻言却是目光一敛,不咸不淡的出言反问:“阎公以为这天下将乱?”
“哈哈哈哈。”阎忠抚须大笑,“那文和以为,冀州之争胜负如何?
是天子,还是皇甫嵩,亦或是冀州士人?”
与眼中说话之人,名叫贾诩,字文和,凉州武威姑臧人,
面对这个问题,贾诩并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品着杯中的茶水。
过了良久,方才深深一叹,“都不是。”
“那是何人?”阎忠不置可否的追问。
贾诩风轻云淡看向对方,“天子痛恨党人,仅仅靠着一个皇甫嵩,是无法成功的。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阎忠赞成的点点头,面带回忆之色,“平蛾贼之时,吾曾劝皇甫嵩取下冀州自立为王。
可不想此人竟不过是一愚忠迂腐之辈,成不了大事。”
“阎公难道真的认为,那张宁能够成就大事?”贾诩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眼中闪过诧异。
在阎忠回凉州之后,就会时常与自己说起张宁这个名字。
不过在贾诩看来,虽然张宁本人被阎忠称赞有才华,但终究不能改变其是女子的事实。
故而她日后所能取得的成就,并不见得会比皇甫嵩高上多少。
“未可知也。”阎忠并没有直接反驳,只是眼里流露出一抹光华,“不过,若是有一天你与她见上一面,或许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短短的几次接触中,张宁所表现出的智与勇,都让他印象深刻。
这不是普通的神童,而是妖孽,是鬼才。
或许,她真的能够办到一统太行山,再度率军反攻大汉。
到了那时,天下定然大乱。
贾诩沉默不语,又端起了茶杯,沉言道:“在下此生不会离开凉州。”
听到这句话,阎忠却是有些急了:“文和,汝有张良、陈平之才,若能得一明主,定能潜龙升天,创不世之业。”
贾诩依旧是不为所动:“阎公谬赞了,在下不过区区一小吏,有何大才。
我只想清闲度日,与世无争,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
深知贾诩性格的阎忠,自是知道对方所言不虚。
早年间,贾诩被察孝廉为郎,却借病辞官,在向西返回家乡到达汧地时。
路上遇见叛乱的氐人,和他同行的数十人一起被氐人抓获。
贾诩急中生智,告知对方自己是段公(段颎)的外孙,让对方不要伤害,家里一定会用重金来赎自己。
当时的太尉段颎,因为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所以贾诩便假称是段颎的外孙来吓唬氐人。
叛氐闻言果然不敢害他,还与他盟誓后,让他离开回去拿钱赎人。
贾诩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跑了,而留下的那些人皆被氐人杀死。
善于趋避利害,随机应变,正是他的才能。
不过一旦大势来临,个人的力量只会显得渺小,阎忠心里深深叹息。
即便是贾诩不想入世,可迟早有一天,这个世道会推着他出去的。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远在冀州的汉军,已经准备发动进攻了。
蒲阴径关内,颜良、文丑、张合、高览四人正聚在一起,研究近日探子在山中打探到的情报。
此次出征,高览为主将,颜良文丑二人为后应,张合为先锋。
没办法,四人之中,张合的出身最差,因此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皇甫嵩自己则留守邺城,作为后援以及筹备押送粮草事宜。
“将军。”张合指着一份建议舆图上的一处地形,“此处名为凤鸣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
我军可先在此安营扎寨,占据地利之势,然后施计灭贼。”
“嗯。”高览顺着张合指着的地势看去,不由点了点头,“看来儁乂是熟读兵法,已是势在必得。”
“不敢。”张合谦虚的一拱手,“剿灭贼寇,须得诸位将军与众将士之力方能成功。”
高览站起身,对着另外两人郑重抱拳:“颜将军,文将军,劳烦二位镇守蒲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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