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眼皮跳了跳,她本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真的只是单纯想让文澄躲过那男人的攻击,所以用力的时候没有把握好轻重,这才直接将人扯进怀里。
感受到落在后背上的那道狠戾目光,她连头都不敢转。
吃起醋来的顾予,那是真的要命。
高中的时候,苏怀常常被她折磨到头痛欲裂,根本算不得稀奇。
文澄眼观鼻鼻观心,先是望见顾予怒火中烧的样子,又看见苏怀心虚阴郁的表情。
完了完了,这好不容易熬过爱情长跑才在一起,要是被这点小事打倒,闹别扭,她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可来不及思考,眼下的情形也不允许她继续思考下去。
男人见耳光没有落在预想的位置,拧在一起的五官变得更加狰狞。
他望着指着苏怀大吼道:"你是谁?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保安呢?"苏怀压根没理他的咆哮,转头望向文澄。
这种情形,病患家属有动手迹象,讲道理是没用的,只有交给保安将人控制住,然后再报警处理。
按理说门诊一楼随时都有安保驻守,今天已经这么久了,居然一个人都没过来。
正思索着,文澄及时开口,印证了她的猜想。
"这个点大部分保安应该都去食堂吃饭了,留着的几个可能也被住院部叫去帮忙了。"
医院人手严重不足,有时护工没空,就只能叫保安上去帮忙。
作为整个西南的医疗枢纽,市医院近年来又扩了一个区,增修了一栋新的住院大楼。
还没开始招人,就只能凑合着用。
气氛僵持不下,男人又面露凶光,近年来医院持刀伤人的情况屡见不鲜。
饶是再有自信,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苏怀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试图安抚男子的情绪:"我也是胸外的医生,您有什么诉求可以告诉我。"
此刻四周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医院气氛向来紧张,只要是与自己无关的热闹,谁都想多看两眼,以缓解被病痛折磨的疲劳。
男子似乎知道临近午休,大部分医生和护士不在岗位,所以才挑选了这个时间段。
看着苏怀脾气这么好,他也来了劲:
"你们是医院,有法律规定不能拒收病人。"
"所以凭什么让我爸搬出去?!他病的那么厉害,你们凭什么有权决定放弃治疗?!"
听完苏怀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
刚张口想说话,却不想被一脸愤慨的文澄打断:
"你欠着我们医院好几万的手术费和住院费不交。"
接着她指了指周围站着看热闹的人群:"我们医院每天都有新入院的病人。"
"他们有的也是癌症晚期,比你父亲的情况更糟,却只能住在走廊。"
"你不是大孝子吗?!为什么连几万块钱的医药费都不舍得替你父亲给?!"
医院内部总是充满八卦,很多狗血剧情不是在电视里上演,而是在医院的走廊。
并且远比电视剧剧情还要精彩狗血。
男子的父亲今年八十有二,这个年纪确诊癌症晚期,说实话,确实没必要继续治疗下去。
当然,如果你钱多,咱就另当别论。
男子刚将父亲送到医院,前几天还表现得非常慷慨大方,说必须手术,必须治下去。
可等手术结束,他立马就变了脸,耍赖拒不支付手术费和住院费,以及各种检查的费用。
文澄虽然不是他父亲的主刀医生,却是他父亲的主治医生,负责平时的监测。
医院有规定,如果病患拒绝支付费用,则所有费用皆由治疗小组承担。
也就是从他们工资里扣。
这明摆着是霸王条款,可总有一方需要承担。
医院向医生施压,医生只能不断向病人施压。
病人说自己就是没钱,这找谁说理去?
曾经苏怀主刀的一起手术,因为术中患者突然大出血,使用的医疗仪器比原定的要超出不少。
所有手术开始之前都会直接将金额告诉患者家属,如果术后再增加,家属肯定不干。
那怎么办?
医院方是绝对不会说,多出的这一万块钱由医院出。
那就只能将责任怪到苏怀头上,谁让你多用了那几个医疗器械呢?
所以最后手术费用多出的那一万块,全都由苏怀承担。
苏怀估计这男的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很可能知道医院的规则,笃定就算不支付,医院也绝不可能拿他怎样。
反正有冤大头医生替他承担。
就算医院方把他告上法庭,他穷苦老百姓一个,要就是没有,冻结银行卡,强制执行又怎样?
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苏怀抬手揉了揉眉心,遇上这种无赖,除了自认倒霉,还真就没有别的办法。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男子突然掏出手机,目光在屏幕和她的脸上不断移动,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双眼猛地放光,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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