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淡金色的薄纱,隔在金舒和李锦之间几米的距离上。
二楼回廊上,李锦淡笑着注视着金舒,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停在了手心里。
“那么……”李锦撑在扶手旁,话锋一转,“你方才站在那里,神情如此专注,又是在想什么呢?”
原来,他知道金舒不是在纠结案情。
破案分析本就不是金舒的专长,有他在,金舒的注意力不会放在作案手法上。
甚至连凶手到底是谁,恐怕她也不感兴趣。
会让她露出那般严肃认真的表情的,只有那两具从夹层里抬出来的尸体了。
果不其然,金舒眉头眨眼就拧上了,她望着李锦,抿嘴道:“我在想,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被毒死的。”
二楼,倚靠着栏杆的李锦诧异了一瞬,他站直了身子感叹:“还在想这个问题啊?”
金舒点头:“这可是个大问题。是个能推翻你先前所有推测的关键问题。”
没错,李锦所说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
虽然他破解了藏尸的手法,也了解到基本的动机,但是李锦手里,并没有能将任静扣上凶手帽子的铁证。
“如果是我,我便会说他们是为情所困,殉情自杀。”金舒笑起,“而我只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情谊,将他们一起放在了生前最爱的戏台上,日日听曲,永远相伴。”
自上而下看着金舒笑盈盈的面颊,李锦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他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斥责道:“别笑。”
李锦十分嫌弃的说:“你以后出了六扇门,别乱笑。”
闻言,金舒愣了,心头腾起一股莫名其妙:“这也管?”
“没人跟你说过么?”李锦叹一口气,万分无奈,“金先生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是个女人。”
说完,他转过身,扇子掀起一阵一阵的风,仿佛用点力气,就能将脸上的半片红晕吹干净一样。
一边扇扇子,还一边扯一把领口,恨铁不成钢般的摇着头,满心都在抱怨:毫无自知之明!
那之后,金舒的脸就像是抹了一层蜡,固成了一层壳,绷得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周正瞧着他们两人奇怪的样子,嘴巴半张,不明所以。
他踟蹰半晌,最终也什么都没有问。
“放着她不管真的可以么?”回去的路上,金舒跟在李锦身后,迈出了戏园子的大门。
李锦驻足,侧脸回眸,他睨了金舒一眼,也什么都没说,转身就钻进了马车里。
见状,周正上前两步:“先生莫担心。王爷已经放好了鱼饵,她自己会上钩的。”
金舒点头,跟着周正也一同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但从车轱辘转起来开始,金舒写在面颊上的疑惑就没有消失过。
周正瞧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刚要解释,就听车里传出李锦的声音。
“走之前专门放出了消息,说梯子上有血。”李锦顿了顿,“我故意说要先去柳家调查一番,将梯子放在了去茅房的必经之路,让白羽盯着了。”
白羽,是六扇门鹰犬的名字。
但只有李锦的暗影们清楚,那只是鹰犬影子的名字而已。
“有人靠近那梯子,只要敢动手去擦血迹,马上就会被他按下来。”
被抢了话的周正,尴尬地扫了金舒一点,应和了一句:“正是。”
马车向前,金舒了然:“原来如此,那咱们现在是要去柳家么?”
“不。”李锦道,“回六扇门,先解决你的疑惑。”
春末夏初的天,说变就变。
从戏园子出来的时候还是天光大好,马车刚停在六扇门前时,便已狂风大作,乌云压顶。
又是闪电又是打雷,阵仗挺大,就是不见下雨。
这鬼哭狼嚎的大风,把金舒吹的动弹不得。
一旁李锦的外衫,也向后凛冽地飞舞。
他顶着风,一手挡着自己的双眼,一手扯着金舒的胳膊,生生将她拽进了六扇门里。
边走边嫌弃:“豆芽菜!”
大风不停,呼呼作响。
艰难的穿过回廊,缩进仵作房后,就瞧着那两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床上。
金舒呲牙咧嘴的将吹散的碎发整理了一下,拍了拍身上的浮灰,系好绑手,戴好面纱,套上手套。
她手里的尖刀在跳动的火苗上左右燎了一下,俯身,精准快速地落了下去。
正巧,负责调查柳家姑娘的沈文也赶了过来。
他为了躲风,想也没想,一把推开仵作房的房门,那一瞬,看到的正好就是这开膛破肚的一幕。
沈文愣在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咣当一声又将门扣上,在大风中扯着嗓子扔下一句话:“我去正堂等你们!”
而后扒着墙壁,一溜烟跑了。
李锦皱着眉头,睨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金先生,将“惨不忍睹”“看不下去”“太暴力了”,尽数写在面颊上。
金舒越是泰然自若,淡定无波,李锦就越是好奇。
好奇这个天才的尸语者,到底了经历了什么不堪回首的曾经,又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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