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不过十五六岁的苏婉莹,顶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琴棋书画,吟诗作唱,样样皆可做世家小姐的表率。
她的出身,她的品行,让她小小年纪,便已名声在外。
苏婉莹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今后的道路,自打她懂事起,她就明白她的未来,只是链接苏家与皇室的一枚纽扣。
是自己父亲登上更高仕途的阶梯。
“自小,我便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在吃穿用度上,父亲更是从不吝啬。”她呆呆的跪在殿上,口气中含着少有的温柔。
“对苏家来说,我这个嫡女,必须成长为配得上这个‘苏’姓的模样。至于我自己到底怎么想,有什么愿望,都不重要。”
她顿了顿,许久,发出一声自嘲般的笑。
她知道,衣食无忧是用“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得来的,而承载这一切的,从来都不是她与苏家的血脉至亲之情,从来都不是父爱。
而是对一枚仍有价值的棋子,最大化的拉拢。
虽然年少,但苏婉莹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为手段老辣,心如顽石一般坚硬的女人。
她也开始坚信,只要自己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凤位,便可以回过头来,再去寻找曾经丢失的喜欢与热爱。
只要自己爬的足够高,便无人可挡。
“但当时,太子李牧并没有看中我。”苏婉莹轻笑,“反而是对那个唯唯诺诺,像个跟屁虫一样,话都没有几句的岑家嫡女,格外上心。”
她抿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之后仰天一叹,笑了出来:“我那时候,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里,就好像一夜之间,全部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谁也没想到,李牧为什么会看中名不见经传岑氏,但所有人都对苏婉莹没有成为太子妃,而格外惊讶。
京城第一才女,太傅的嫡女,这样的出身,竟未能给她铺就一条坦途,眨眼之间,以太子妃为目标而不断磨砺自己的苏婉莹,就成了她自己的笑柄。
发愁的不仅是她,还有太傅苏宇。
大魏太傅,三公之一,地位在太师之下,太保之上。
但朝野之中,人人都知太傅位尊权卑,手中并无实权,是个虚衔。
一心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苏宇,在苏婉莹没能成为太子妃之后,便陷入了对自己未来仕途的焦虑。
而来自二皇子的拉拢,正好让当时如水中浮萍,没有靠山的太傅,看到了希望。
他知道大魏的皇帝,对太子李牧温柔如水的性子担忧,对那骨子里的文人优柔而发愁。
便顺水推舟,成了二皇子李景麾下的一员。
当时的承诺,便是事成之后,给苏婉莹一个太子侧妃的位置。
“我父亲也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无法让我从相爷嫡女的手里,抢出来那个正妃的位置。”苏婉莹说到这里,心头上像是扎了一把刀。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眶,却抹不出一滴眼泪。
她的眼泪,在苏宇长达十几年的不在意里,早就化成了怨恨,根植在心底。
被她这样在大殿里戳了脊梁骨的苏宇,面色苍白,微微闭眼,显得格外憔悴。
而担心引火烧身,怕开了口后之后被靖王揪着不放,丞相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殿外大雪飞扬,眨眼便成了苍茫一片。
雪地上刀光剑影,在一对二的场面里,连水竟丝毫不落下风。
按实力,他在靖王之下,但在周正之上。
所以当下的场面里,沈文与梵迪两人,渐渐有些不敌。
剑光森寒,双手双剑的连水,手腕翻转,划出微蓝的弧光。
他面无表情,剑气所到之处,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划出清晰的裂痕。
他不逃,也不躲。
被沈文瞧见了面容,便只有与之死战这一条路可以走。
梵迪喘着粗气,站在雪中,瞧着眼前这强大如怪物一般的敌人,皱着眉头擦了一把汗:“这王爷也真是的,只说强,怎么不提醒一下到底有多强?”
他啐了一口嘴巴里的血沫子,抬手以袖口擦了一把嘴角。
“快想想。”沈文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紧锁在连水的身上,“想想你们何姑娘,她平时用双刀的时候都有什么破绽。”
沈文也眉头紧皱,他知道,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别说抓到连水了,他和梵迪两个人都得死在这。
“破绽?”梵迪声音高了几分,“就这种超规格的家伙,哪会有什么破绽!”
话音未落,十米开外的连水,便又发起一阵猛攻。
刀剑相碰,雪夜下打出一条火花,那明亮的一闪,落在李锦眼角的余光中。
他那细微的怔愣,被太子看在眼里。
循着他目光往殿外望去,太子悬着的心,缓缓落了地。
已经过了两刻钟,连水都没能被抓住。李景轻笑,睨了一眼殿上的场面。
虽然大魏的靖王实力不凡,是当世的战神。只可惜,此时此刻,唯一能克制连水的他,却分身乏术。
他在殿上,连水便无法对苏婉莹和舒妃轻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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