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奖的事儿也不管了,叫赵世谨支应着,他只管带了柳云清下午清理手心子的伤口去。
原还说多比几场呢,谁道遇着强敌,一场堪比三场。
二人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儿银子不要身子,便只尽兴了就罢。
“真没看出来,云清做生意时拼命就罢,谁道你连玩儿也这么不要命,我真怕你摔断了胳膊撞碎了肩膀,可叫我如何给你阿娘交代?”
卯儿拿来干净的水来,赵承砚先洗干净了自己的手,这才给柳云清细细清理手心子的伤。
一瓢水缓缓浇下去,直疼得柳云清嘶嘶抽气。
“阿砚轻些。”
“这会子倒是知道疼了。”
赵承砚面上虽绷着,可动作却是轻柔了不少,拿干净的细针给她挑伤口里的细碎砂砾,还凑近了轻轻给她吹着些。
被人这么一轻柔对待,柳云清反而觉得自己好似真做错了一般,也做不得理直气壮的模样,开口讷讷解释着。
“也不是拼命,就是、、、、就是好久都没这样放纵的玩儿了,从前我阿娘还没和柳成功和离的时候,他总拿规矩压着我。”
“什么女子就该贤淑温谦,说我在书坊抛头露面已是叫他面上无光,若再不听话,只怕嫁不出去。”
说到这儿,柳云清忍不住轻哼一声。
“也不是我不孝,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又想叫女儿们听话让他面上有光,又想叫我替他打理生意挣钱,我若真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哪里来的银子供他花销?”
“然就是再不听话,到底还是拘着的,我从前来这儿,从来只是看别人玩闹,阿娘给我和妹妹们买来蹴鞠,我们都是躲在屋里玩儿,不敢叫人瞧见。”
“而今是我第一次切身体会这样的快乐,阿砚,我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你不要生气了。”
赵承砚哪儿气得起来,本就对着人没脾气,听得她从前委屈种种,更是只觉心疼,觉自己还是做得不够。
“云清,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替你惦记着身子,玩蹴鞠不拘着过节,平日里得空我也能陪着你。”
“你还不知吧,我这蹴鞠的本事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前几年刚建了善堂时,我怕下头人对那些孩子们不好,便时常过去探望。”
“刚开始他们还怕我,后来便敢邀着我一道玩儿蹴鞠了,本事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也就是现在忙,这才不常去,以后咱们一道。”
“你若是坊里缺人也只管在善堂里选,都是好孩子们,受了我的恩惠便总想着感激我,我叫人教他们识字算账,出去也省得只能卖力气谋生。”
二人挨坐在台阶上,听着赵承砚低沉沉的声儿在她耳畔响起,柳云清没由来的一阵心安,好似从前也被这样温柔的声音哄过似的。
她抱膝朝人点头,也不觉得手心子痛了,反而耳朵根儿慢慢烫了起来。
不好意思去看他,又忍不住的想去看他认真的神色。
然真去看了,又嫌赵承砚的动作太快,叫她能看的时间太短,没一会儿的时间就将她的手给包好了。
“好在只是破了皮,我给你上了些金疮药,这二日不要碰了水,想来一结痂就没事儿了。”
赵承砚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柳云清的手,刚刚拖的时间已然够久了,而今再没理由拖下去。
可谁道再看柳云清,仍是红扑扑的一张脸,赵承砚以为她热,还叫卯儿拿了折扇来,他亲自给人扇着。
“脸怎么还这样红,走吧,我带你快些去沐浴换了干爽的衣裳,一会儿请你吃酥山凉快凉快。”
柳云清道赵承砚不解风情,她正害臊呢,赵承砚竟只想着换了衣服去吃冰淇淋。
也罢,慢慢来吧。
柳云清先回趟家里租用的幕帐处,同阿娘说了一声儿,拿了那方方正正的匣子这才寻了赵承砚去。
至于赢来的银子,二人也顾不上要了,只管叫赵世谨和张有正同那四人分了去。
瞧着二人着急的背影,张有正忍不住同赵世谨打趣。
“从前我只当是郎有情而妾无意,如今瞧着,竟是两厢都芳心暗许,偏他们二人还什么都看不透呢,你说咱们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子。”
赵世谨瘪瘪嘴,没个正形地搭着张有正的肩膀。
“可得了吧,便是你不说我看阿砚也忍不住多久,柳娘子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到时候还说不得是谁先说破呢,咱们啊,就好好看好戏就是了!”
说罢,赵世谨拐着张有正往外走。
“正好他们这银子不要了,嘿嘿,一下子得了三十多两呢,走咱俩吃酒去!赶明儿你又要读书温习,可是不能再邀你出来了!”
“你若寂寞,也可去我府上寻我啊。”
赵世谨岂敢:“你可饶了我吧,只一瞧见你祖父,我便小想起儿时咱们一道同阿砚读书时,我每天都要挨上你祖父的几个手板子,现在想起来还要痛呢!”
张有正亦是想起来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谁叫你总瞌睡,读书瞌睡,习字也瞌睡,下了学你倒精神了,偏你在里头又最年长些,总要带坏风气,不罚你罚谁!”
赵世谨闻言还不服:“我又不是不学无术,我只是、、、只是换个时候学罢了,白日里谁能起得那样早,当真受罪!”
二人嬉笑着离开,那头赵承砚和柳云清也到了临汴河的一家酒楼更衣梳洗。
布行的余娘子亲自来送的衣裳,还当他们官人今儿厉害了一回,肯跟柳娘子道明心意了。
谁道过去一瞧,大失所望,二人竟分了两个房间,还特叫来青麦伺候柳娘子。
余娘子心中直啧啧叹,心说官人总这样正经,只怕几年也抱不得美人归,若等着等着官人再给赐了婚,可叫他傻眼了!
然想归想,余娘子也不得不佩服官人的定力,不像她似的,昨儿卖头花子看上一个给妹妹买头花的小郎君,今儿就把人底细都给打听明白了。
若不是官人有事儿要她办,夜里只怕她就跟人制造偶遇,过不几天就一道快活了。
那首诗怎么说来着,人生在意须尽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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