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呕得只剩下吐酸水的烽火,脸色难看的朝洛枝看去,这么多恶心怪异的虫子,洛洛不怕吗?
可出乎意料的,少女不仅面色平静,甚至还拿着一包牛肉干,惬意的朝嘴里塞,似乎这些毒虫互相咀嚼的声音,在她耳中是一首动听的乐曲。
“呕……”
烽火再度抚着胸口剧烈干呕起来,那架势,似乎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方肯罢休。
洛枝无奈的叹了口气,甩过去一个水囊:“看不下去,就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急喘了几口气,烽火强自压抑住继续干呕的冲动,目光越过密集的毒虫队伍,看向洛枝:“洛洛,你不怕吗?”
少女朝嘴里投放牛肉干的手顿了顿,望向遥远的天际,心思也被拉回到很远很远……
“爹爹,洛儿怕虫子,洛儿不要学炼蛊……”
“不学?”面容阴狠的女人陡然变色,“不学就去死!本宫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霞儿……洛儿还只是个孩子。”
一声阴厉冷哼:“孩子?我的孩子早死了!她就是个孤魂野鬼,鬼……”
“爹,我学……”
第一天,她被丢到了虫海里,她是万毒之体,那些毒虫不敢靠近她,却密密麻麻爬了一屋子,墙上,房顶上,床上,桌上,梳妆台上……
她一抬头,一睁眼,便能看见泛着奇异光彩的虫子,长的,短的,肥的,瘦的,红的,绿的,长触角的,不长触角的,透明的,不透明的……
她缩在墙脚,因为恶心反胃,她一天没有进食,那人也不管她,任她在虫屋里自生自灭。
她忍了一个白天,没有哭,告诉自己,只要睡着了,就不怕了,可虫子爬行的声音,就像是魔鬼的奏歌,让她心底的恐惧一点点阔大。
抱着双膝,将头埋进膝盖,她缩在一个离阳光最近的角落,牙关紧咬,可夕阳余晖完全沉下去后,整个屋子,一步步变得漆黑。
那些东西爬行的声音,就更加清晰,清晰到每步爬行,都会让她的心跟着紧缩一分,清晰到她能感觉到胳膊上一颗颗冒起的鸡皮疙瘩。
夜深了,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哭得很压抑,很小声,她想爷爷,想爷爷哄她吃药时,从全国各地给她搜寻来的糖果……
“哐啷”,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月光透了进来,照亮了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少年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掩上门,跌跌撞撞朝他跑来,一路咯吱咯吱,是碾烂虫子的声音。
待人走近,洛枝迷蒙的眼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模样,她不顾所有,将人抱住,埋头痛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影煞哥哥,你怎么才来?”
他的心突然一疼,短短几步,他的身上已落了不少毒虫,浑身被噬咬的酸疼,可没有哪一处?比她喊出“你怎么才来”时,更让他心痛。
毒虫啃咬,咬不进他的心,她的眼泪,却灼了他最脆弱的一道门。
修长的手指扣着女孩的后脑勺,少年嗓音清亮,带着愧疚和心疼,“洛洛,我来晚了,对不起……”
她不说话,只是哭,像是要把心底的委屈和恐惧都发泄出来,不多时,少年的前襟就湿濡了一片。
少年就这么搂着她,一步之外,是纵横肆虐的毒虫,屋内没点灯,很黑,他能听到女孩哽咽的哭声,还有她心脏搏动的声音。
他们的心,从没这么紧贴过……
他的耳根悄悄红了,他想,没关系的,这里这么黑,她看不见,他红一下没有关系……
他悄悄地展开双臂,环住了她,感受着她因为哭泣,微微起伏的胸口,心脏莫名揪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瘪着嘴咕哝:“影煞哥哥,我饿了……”
黑暗里,小肚子“咕隆”了一声,他失笑。
从胸口拿出还温热的馒头,送到她嘴边,笑容宠溺:“吃吧,吃完了给你糖吃……”
她是真的饿极了,接过馒头就开始狼吞虎咽,却不忘抬头问他:“影煞哥哥,你怎么还有糖?”
糖果是她捣鼓出来的,她年纪小,每次只能弄出来一点,大部分都被齐雁北那个坏小子拿走了,她剩下的一点,会分给影竹和影煞。
影竹从来不吃这些东西,是以每次她剩余的糖果,都是跟影煞分,这些日子,她忙着寻找草药,还要了解蛊虫相关知识,根本没空捣鼓糖果。
上一回捣鼓的糖果,她早就吃完了,影煞哥哥怎么还有?
看着鼓着腮啃馒头的女孩,少年眼神闪烁了下,笑道:“影煞哥哥吃的慢……”
她抿了抿唇,总算露出一个笑容,嗓音还有些委屈:“那我要吃桃子味的……”
“好。”
她吃完了馒头,樱桃小嘴里含着糖果,小手却紧紧抓着少年衣襟不松手,“影煞哥哥,你不怕吗?”
“不怕。”
她不满:“为什么不怕?这么多虫子,有恶心,又恐怖!”
少年轻笑了声:“这些虫子有什么好怕的?放油锅里炸一炸,添上作料,邻居小孩都被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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