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亮的钟声响彻在整个烂柯镇,不管是有没有关注烂柯棋会的百姓此时都不约而同得将目光凝聚在了高耸的名将台上。
两人同时破解棋圣残局,那只有在七十年前的棋道大年才有的盛况。
难道这次棋会,又会是一次七十年前的棋道争锋么?
比起七十年前,那一代的棋圣早已经驾鹤西去,此次则不同,上一代棋圣还在世,新老更替之间,究竟谁会更胜一筹?
所有人的心里同时冒出这个想法,同时也对这次棋会的过程更加好奇起来,恨不得能冲上名将台看看两位棋道新星究竟会有一场怎样精彩的对弈。
名将台上,清明将房间内破裂的棋盘收拾了一番,便是假装若无其事得登上了石阶。
此时石阶之上已经覆盖了一层积雪,一路登高,留下了一连串孤独的脚印。
啪嗒,啪嗒。
还没走到台顶就能听到一声声落子声,映入眼帘的是平整的高台,两个身影围绕着一幅木制棋盘席地而坐,聚精会神得盯着棋盘,丝毫没有被任何外界的声音所影响。
清明缓步上前,打量了一眼棋盘局势,白茫茫的大雪之中,棋坛两代领军人物的对弈又多了一个见证人。
似乎连老天都不愿意让这样精彩的对决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棋盘之上,弈秋与棋圣激战正酣,你来我往,各种精棋妙手层出不穷,即便是在棋局之外的清明都不禁在心里直呼精彩。
然而在一次交锋之中,弈秋终归还是少了一些经验,露出了破绽,棋圣抓住破绽之后勇猛进攻,一举拿下了此次棋局的胜负。
弈秋一手紧紧握着棋子呆立在原地,头颅低垂,肩膀不断颤抖,两滴晶莹而滚烫的水珠落在雪中,留下了两个小小的坑洞。
良久,弈秋才是缓缓道:“我,输了。”
棋圣抬起头,并不在意弈秋的情绪,棋道一路很窄,顶峰之处只容得下一人站立。
而作为棋道最高峰的棋圣,他一路走来已经见过太多太多的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悄然梦碎,弈秋即便再如何优秀,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差一步和差一百步,本质上都没任何不同。
清明将手搭在弈秋颤抖的肩膀上,不发一言,他能感受到弈秋心情的沉重,以及这次失败对他的打击,这是做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无法沉着面对的。
棋圣对着弈秋开口道:“你师傅,是褚胤吧?”
弈秋有些惊奇得抬起头:“您怎么知道?”
棋圣指了指棋盘:“虽然有你自己的棋风,却都是他的影子。”
弈秋疑惑道:“可师傅不过就是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您怎么会认识他?”
棋圣笑道:“看来褚胤没告诉你,七十年前,就是他和老夫争的棋圣之位。”
晴天霹雳同时在清明和弈秋两个人脑海里闪过。
那个脾气古怪,不修边幅的褚老头,居然就是七十年前如日中天的星河棋院大师兄?
这是在开玩笑吧?
“可惜他输了一子,不过本来他在棋力上就不如我,输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着棋圣便是开怀大笑起来,显然对当年之事尤为得意。
清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怪褚老头一年到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输给了这么个得意忘形的人,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这棋圣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经,骨子里一定是个老骚包。
弈秋却顾不得棋圣的反应,脑海中与褚胤相处的无数回忆涌了上来。
难怪当年星河棋院大师兄战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原来是当了缩头乌龟,而如今褚胤居住的破旧小院本来也就隶属于星河棋院,早就应该想到的。
破败的星河棋院里莫名出现一个棋道不俗的老人,从来不出院子。
早就应该想到的!
弈秋眼中满是复杂,难怪师傅这么多年不愿意让自己参加烂柯棋会,最开始还以为是怕自己学艺不精给他丢脸,现在想来,是怕自己失败之后也像他一样一蹶不振!
棋圣也不起身,反而还拉起了家常:“褚胤还活着么?”
弈秋没好气道:“家师虽然年岁已高,但还康健得很。”
棋圣脸上涌现一丝惊喜,对他这般年纪的人来说,能听到故人还活着的消息就足够开怀了,又问道:“可有子嗣?”
弈秋摇了摇头:“不曾。”
棋圣脸上笑意更甚:“那他可是又输给我一筹了,如今我可是连孙女都有咯。”
弈秋此时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真的是什么都比。
棋圣面露追忆,缓缓道:“我和他很早就相识,当年他是个棋痴,我们在棋会比试之前就有过数次对弈,每一次都是我输给他,而他身边,永远跟着一个女孩,那女孩明艳动人,对他喜欢得紧,那时我也青春年少,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棋圣丝毫不介意说出当年的丑事,将年少时的懵懂爱慕缓缓道来。
“那时候的天下还叫大周,雍州也不比现在,乃是一个繁华之地,山长水阔,即是通商要地,也是旅游胜地,褚胤年少时棋力横压当代,整个烂柯镇就没有一个是他一合之敌,大概是闲着无聊,他就出门远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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