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思量,一盏略是冒着热气的茶盏已是被人强塞在了凤瑶手里。
凤瑶顺势抬头,便见东临苍正咧嘴朝她温润而笑,薄唇一启,悠悠道:“天冷,瑶儿用茶盏暖暖手。”
“多谢。”凤瑶随意应付一声,目光便微微一垂,扫向了他手中的短笛,只见那笛子嫩绿清透,质地极是上乘,她瞳孔微微一缩,继续道:“东临公子这玉笛,颜墨白似也有一只。只是,方才东临公子低声极是震撼人心,怎突然间,便停了?”
“瑶儿在楼下说我笛声扰人清净,我闻之羞愧,何来不停笛。”他笑盈盈的回了话,说着,便把玩儿了一番手中玉笛,继续道:“瑶儿倒是眼尖,不过一眼,便觉这玉笛啊,颜墨白似也有一只。能赌物便想人,看来瑶儿近些日子,着实对那颜墨白想念得紧。”
略是调侃的嗓音入得耳里,并非正派,凤瑶眉头微蹙,继续道:“是否想念,倒也与东临公子无关。本宫今儿倒想问问,东临公子今夜,何来要趁风声鹤唳之际吹笛?难道,东临公子心情不善?”
他慢腾腾的摇头,叹息一声,略是无奈的道:“有人欲让我心情不善,我自是心情不善。方才在这阁楼之上,本还有兴立鹤唳风声中安稳夜读,修养身性,不料骤风不曾将灯笼刮走,倒将一只大鹰刮了来。”
“大鹰?”凤瑶猝不及防一怔,饶是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也未料东临苍脱口之言便是这话。
“是啊,大鹰。毛羽噌亮,哼,好家伙,平白长了那么大双翅膀,竟还斗不过骤风,还被骤风吹得摔在了阁楼上,倒是无用得紧呢。且瑶儿也不知,我手中这玉笛啊,便是从那废物的脚上取下的,这笛子通体透明,质地极好,本也是极好的上乘之笛,竟被人系在大鹰的腿脚,你说,是不是有人脑袋发热,暴殄天物?”
这话入耳,凤瑶面色陡然一变,当即将他手中的玉笛抽过来,仔细打量。
则是片刻,她满目深沉的朝东临苍凝来,“黑鹰呢?”
“昏了。”
“昏了?”
凤瑶瞳色一紧。
东临苍慢腾腾的点头,“这么大的风,那黑鹰撞晕也是正常嘛。此际正被叶航照看着,就不醒用肉唤不醒它。”
“黑鹰此际何处,本宫要去看看。”不待他尾音落下,凤瑶便低沉出声。
东临苍叹息一声,深眼凝她,却是突然不说话了,待得凤瑶正要踏步自行入得阁楼屏风书柜之后寻视,东临苍则一把拉住了她袖袍,压低了嗓音道:“黑鹰腿脚有箭伤!”
凤瑶蓦地收势,满目起伏。
东临苍继续道:“瑶儿你越是着急黑鹰,便越是容易引人猜忌。待叶航将黑鹰弄醒,便会即刻送它走,装作是黑鹰自行误闯东临府邸,并无特殊。是以,探望黑鹰,瑶儿便莫要去了,那东西历来被那小子调教得厉害,何来被这么点小伤便要了命。我还是以为,瑶儿此际最该关心的,是你手中这玉笛。”
凤瑶静立在原地,兀自沉默。
东临苍那压低了的嗓音继续轻飘而来,“风声鹤唳,倒也适合聊话,毕竟啊,外人便是有千里之耳,倒也不易在风声中听清旁人之话呢。呵,我今夜铿锵一曲,虽是扰人,但若不扰人,何来能故意让某人察觉我心有慌乱,何来能引瑶儿亲自过来。”
“让某人觉察你之慌乱?”凤瑶眼角一挑。
东临苍勾唇笑笑,继续道:“让某人觉察我之慌乱,是因如今国都乱世,我东临府太过风平浪静便不正常了,若我在帝王与颜墨白之争中心有慌乱无奈,矛盾重重,才是最为正常之反应呢。再者,我素来也是知晓那小子极擅吹笛,笛声缥缈婉转,可绕梁三日,只不过,如此紧烈的气氛,那小子竟让黑鹰冒险带了这么只笛子过来,想来,是有深意呢。就如‘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这话,表面是要以玉笛怀念往昔风光美好,也是心有惆怅,但实则,则是玉笛一到瑶儿之手,两人相思便可传达,惆怅便可抹却,怀念啊,便可触到你身边,可达成了啊……”
冗长的一席话,逐一往凤瑶耳里钻。
凤瑶越听面色越是起伏,待得东临苍嗓音一落,她已是满面复杂翻腾,心如雷鼓,平息不得。一道道突然而来的震撼感也似要穿透心脉,将她整个人都撕碎一般。
眼见她如此反应,东临苍稍稍敛却了面上笑意,缓道:“瑶儿,那人,许是……已入城了。”
凤瑶浑身一僵,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待沉默许久,她才低沉嘶哑的道:“今日国都之中,四方太平,似并无大事发生。是以,他便是入城,也该是偷偷入城,并未携大军而来。”说着,嗓音越是发紧,心口越是陡跳,“如今这大英国都于他而言,无疑如豺狼虎豹之地,他何能呆得。一旦他身份公诸于众,这国都之人,会将他踏碎!东临公子,此番事态紧急不可耽搁,望东临公子务必暗自差人接应他,确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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