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片刻,她眼角也稍稍一挑,微微转头,漆黑淡漠的瞳孔便径直迎上了他的眼,低沉无波的问:“王爷如此盯着民女作何?”
“民女?”这话一落,百里鸿昀瞳孔一晃,神色也微微一滞,却又是刹那间,他顿时咧嘴轻笑出来,似如听了笑话一般,“表小姐哪里是民女啊,堂堂的东临府表小姐,出身名门,岂能屈就成民女啊。本王倒是听说本王的皇兄与东临苍都唤你瑶儿,不若,表小姐在本王面前也自称瑶儿便是,本王也唤你瑶儿,这般一来啊,听着倒也是亲切些呐。”
是吗?
凤瑶心生淡漠,一道道复杂之意也在心头骤然滑过。
不得不说,百里鸿昀这话无疑是在调侃,且将‘民女’二字也咬得极重,不知是在全然讽刺这二字,还是因全然知晓她的身份,从而才这般反应。
说来,凭颜墨白那般心思缜密之人,行事也喜步步为营,是以纵是昨夜要让卫王帮她和柳襄,但也不一定会将她姑苏凤瑶的真实身份告知卫王,是以,她心底也是略微疑虑,就不知这卫王,是否真正知她身份。
“既是王爷都已这般说了,我自然尊令。”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王爷可要喝茶?”
“喝茶自是尚可,自是,本王历来只喜喝美人儿倒的茶呢,就不知瑶儿你,可否为本王倒上一杯了。”
凤瑶面色并无变化,仍也是知他有意调侃,她也不曾太过耽搁,仅是按捺心神的道:“自是尚可,王爷稍等。”嗓音一落,便开始缓缓起身行至不远处的圆桌,抬手倒茶,随即便端了杯盏缓步归来,待坐定在软塌之际,手中的茶盏也顺势朝百里鸿昀一递,“王爷,请。”
百里红晕勾唇笑笑,面上略染满意之色,而后便伸手过来,接了凤瑶手中的茶盏便喝了几口,随即才将茶盏缓缓放下,那兴味风月的目光再度粘到了凤瑶面上,肆意打量,慢腾腾的道:“昨夜仓促一见,倒不曾太过注意瑶儿姑娘,此番突然近观,才知瑶儿姑娘你,也是气质出众,容貌上乘的美人儿呢。”
凤瑶淡道:“王爷过奖了,我这副皮囊,何能比得过昨夜王爷画舫上的那几位姑娘。”说着,神色微动,不待百里鸿昀回话,她便话锋一转,继续道:“说来,昨夜凶险,我也偶然落水,差点殒命,就不知昨夜那般事态,刀光剑影之中,王爷可有受伤?”
“区区几个乱贼小儿罢了,岂能威胁得了本王。再者,那些人的目的并非是本王,本王又岂会受损分毫,只是,瑶儿能这般关心本王,倒也在本王意料之外呢,怎么,莫不是见本王丰神俊朗,惹瑶儿姑娘略是心动了?”仅是片刻,他慢悠悠的回了话。
凤瑶按捺心神的道:“就如王爷所言,终归是相识一场,是以,我对王爷关心问候一番也是自然。毕竟,昨夜那彩灯节的确混乱,群乱而起,我心有紧张,便是此际回想起昨夜之事也是后怕,是以,出言问候王爷一句,也是礼数。”
百里鸿昀轻笑道:“瑶儿姑娘在本王面前,何来什么礼数。毕竟啊,都是明眼之人罢了,且瑶儿姑娘的靠山极是威猛,不可小觑呢,便是瑶儿姑娘在本王面前不拘礼数,甚至大肆造次,本王也不敢对瑶儿姑娘轻易动怒呢。”
这话无疑是说得略微隐约朦胧,只是入得凤瑶耳里,自然是知他口中所谓的‘靠山’是什么。
一时,心境也越发沉了半许,倒也无暇与这厮多加的拐弯抹角,而待仔细思量片刻后,她才平缓幽远的道:“此地乃大英地盘,我尊重王爷自是应该。只是,也如王爷所说,既然都是明眼之人罢了,有些事自然不必太过藏着掖着,反倒是明说为好,王爷,你说是吧?就如,王爷今日突然造访这东临府,且在府内肆意闲逛,却又不曾真正朝东临府景致大好之处行去,反而独独来到了我所住的这所小院,若说王爷当真是误打误撞碰巧过来,这理由倒也略微不实与勉强,若说王爷本是打定心思要朝我这小院过来,似是,稍稍能说得过去。”
她也是话中有话,本也是想与这百里鸿昀彻底摊牌,但又权衡一番后,便压下了心思,仅是朝他点到为止。
百里鸿昀则稍稍挑了眼角,那双瞳孔内积攒着风月笑容,衬得整个人都兴味圆滑,邪肆张扬,着实是给人一种狭隘城府之感。他并未立即回话,目光仅是静静的朝凤瑶锁着,懒散沉默。待得二人无声僵持半晌后,他才轻笑一声,慢腾腾的道:“瑶儿姑娘倒也是谨慎心细之人呢。”
说着,稍稍压低嗓音,继续道:“没错,此番本王入这东临府,虽明着是找东临苍叙旧,实则,却是要来见见瑶儿姑娘你呢。”
是吗?
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稍稍一深,并未言话,待得目光在他面上扫视一圈后,便闻他再度道:“方才本王在天香楼靠窗饮茶,本是随意朝窗外闲散观望,却见东临苍与瑶儿倒是穿街而过呢。那时,街上并无其余之人,长街空荡,瑶儿姑娘与东临苍一行人策马而行,倒是威风得紧呢。本王本还艳喜瑶儿姑娘策马之姿英姿飒爽,却又突然反应过来,瑶儿姑娘不是与你那靠山出城了么,且本王还将那柔媚男子也差人送出了城去,怎这才刚过一日不到,瑶儿姑娘竟又突然返回来了?若非是青天白日,光线极好,本王看得清楚,倒是会怀疑自己头晕眼花,活见鬼了呢。毕竟啊,明明是送走之人,怎又突然归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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