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层层的起伏翻转,无法平息。
百里堇年静静立在原地,内心不住的摇晃剖白,待得半晌之后,所有凌乱的心思,仍层层缠绕交织,解开不得。
整个过程,东临苍深眼将他凝着,许久后,才逐渐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叹息一声,低沉压抑的道:“在下不会害你。也望皇上好生思量在下今日的话,莫要意气用事。有些人与事,本不重要,只是皇上将他们看得太重,如今皇上只需记住,你最该重视的,是你大英这片国土子民,是你的母后性命,除此之外,其余的,该舍便舍,切不可多留。人生,本是有舍才有得,在下知皇上心善,但局势已然如此,皇上便是再心善,也顾全不得大局,只能,舍弃一切,方能自保。”
冗长的一席话,出自肺腑,东临苍说得极为认真。
只是这话一出,百里堇年虽应声回神,但却不曾出声回话。
他仍是静立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面色深沉幽远,令人有些看不出他的心思来。
东临苍心有无奈,该说的已全数说了,该劝的也已经劝了,至于是否能将他这些话听进去,便也只能靠这百里堇年自己去想了。只是,本也以为无论如何,凭这百里堇年的精明自该是或多或少能将他的话听入一些的,却是片刻之后,百里堇年足下一动,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了。
东临苍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倒也未料百里堇年最后的反应,竟是这般,却待正要下意识朝他出声,奈何话刚到嘴边,心头莫名一紧,瞬时之间,到嘴的话彻底噎了回去,再也道不出来了。
他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原地,目光深深的落在百里堇年脊背,沉默了下来。
待得百里堇年彻底走远,他才叹息一声,稍稍转身回眸,奈何视线且偶然的扫到了不远处那扇不知何时被打开的雕窗,以及,窗口那张不知何时探出的熟悉面孔。
他神色微变,心底骤然增了几分起伏,却又是刹那之间全数被他压了下去,整个人再度恢复了平静。
“难得东临公子会如此苦口婆心对一人劝慰,只可惜,那人似是不愿再信东临公子了,更还有意与东临公子断绝情谊呢。”正这时,立在雕窗旁的凤瑶漫不经心的出了声。
这话说得极是缓慢,淡漠幽远,但语气中夹杂的冷讽之意分毫不掩。
她姑苏凤瑶本就不是听人墙角的人,只可惜,如今形势之下,自然也是好奇东临苍二人说了些什么,是以待得略是谨慎的踏步过来推窗而观,竟不料瞧见了百里堇年的情绪崩塌,更也瞧见了东临苍那副无奈劝慰的模样。
早知百里堇年绝非表面那般人蓄无害,如今一见,才知百里堇年也是心头压着事,怒意与愤慨早就在全身上下疯狂滋长了,只是奇怪的是,那厮竟还能在她面前强行保持镇定,倒也是难为他了。再论这东临苍,虽是一直都知这东临苍有心维护百里堇年,但此番亲眼一观,才知这东临苍对那百里堇年啊,无疑是极好极好,如此一来,倒也不得不防这东临苍是否会因兄弟情谊而突然倒戈,妥协在百里堇年面前。
思绪翻转,纵是面色并无太大起伏,但心底深处,则是疑虑与防备四起。
人心啊,就是容易乱。只是也幸好,幸好她对东临苍一直都不曾全然信任,是以颜墨白大军挖地道之事,她也是守口如瓶,不曾对这东临苍言道一字。
“大英受困,母亲被控,皇上处处受制,四面楚歌,处境本是为难,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在下的劝说,也是自然。”说着,叹息一声,“不过是人之处境不同罢了,或许换作是在下或瑶儿你,若得这般处境,也不一定活得比他容易。”
凤瑶眼角一挑,漫不经心的道:“东临公子与本宫说这些有何用?如今百里堇年的态度,你也是瞧见了,他有意不听你之劝说,有意与太上皇联合一汽而对付大周,本宫问你,那百里堇年已是表态,东临公子接下来准备如何?是要执意等百里堇年想通并听信你的话,还是,随之任之,任由百里堇年与太上皇联合一起而大肆对付大周?又或者……东临公子你,日后会突然临阵倒戈,背叛本宫与颜墨白,从而助百里堇年渔翁得利?”
冗长的一席话,被她以一种极是深邃探究的嗓音言道而出。
这话入得耳里,东临苍知晓凤瑶在怀疑他,是以眉头一皱,思绪大起,倒也不曾即刻开口回凤瑶的话。
此番之际,稍稍说错什么,无疑是越描越乱,是以,只得三思而量,待组织好语言了,才可朝凤瑶回话。东临苍心思通明,是以也不着急回话,待得思量半晌,才敛神一番,极是郑重的迎上凤瑶的眼,低沉厚重的道:“百里堇年若执意对付大周,在下也无可奈何,一边是颜墨白的亲戚之意,一边是百里堇年的多年交情,在下夹在中间,也非好受,若说在下一点都不在意百里堇年后面会如何下场,许是这回说出来瑶儿也不会相信,是以,在下如今能说的,便是只能随之任之罢了。任由百里堇年自己去抉择,后果如何,自然也由他自己承担,而我东临苍,既是上了瑶儿与颜墨白的船,自不会轻易下去,更不会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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