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偌大的大英禁宫,百里堇年有意掌控,如今他又有意邀她过去一叙,又是何意?难不成,是戏份一完,便要开始穷凶极恶的,对付她了?
呵。
思绪至此,风瑶面上倒是稍稍漫出了几丝冷笑。
则是这时,月悠再度出声道:“是。皇上的确是要邀长公主过去一叙,且皇上还特意吩咐月悠在这条通往太后寝殿的必经之路上等待,说长公主今夜定会路过这条路去寻他,又免得天黑雾大,长公主迷路,便让月悠务必在此守着,直至接到长公主为止。”
是吗?
百里堇年那厮,不仅让月悠过来主动接她,甚至还专程嘱咐月悠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等她?
百里堇年如此心意啊,无疑是锋芒毕露了,是以此番之邀,无疑是鸿门宴了。
凤瑶心头了然,并未立即言话,仅是目光再度在月悠面上流转一圈,随即便慢腾腾的将手中扣着的禁军一把推开,分毫不顾禁军摔倒在地咧嘴呲牙的惨呼,目光仅直直的朝月悠望着,漫不经心的道:“如此说来,百里堇年是算准了本宫今夜要去寻他呢。”
月悠依旧垂眸,面色平静自若,“这点,月悠倒是不知了。一切都是皇上吩咐罢了,月悠,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凤瑶冷笑一声,慢腾腾的道:“好一个奉命行事。若本宫未记错的话,月悠公子,该是太上皇的人吧?怎突然到了此际,月悠公子竟要奉百里堇年之令行事了?怎么,莫不是月悠公子虽为太上皇后宫之人,但却早有归顺百里堇年之心?”
月悠丝毫不曾耽搁,稍稍压着嗓子回道:“真相如何,长公主该是猜到才是,又何必再问月悠一遍。月悠啊,不过是鄙陋卑贱之人罢了,此生无什么大志,仅是想,在宫中努力活着罢了。是以,明哲保身,亦或是另投明主,不过是局势所逼罢了,亦如,便是此番专程在此邀长公主去与皇上相见,也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
说着,稍稍抬手拢了拢宽大得不像话的衣袍,话锋一转,无心与凤瑶多言,仅道:“时辰已是不早,且此处风也大,是以,望长公主莫要耽搁了,先随月悠去与皇上相见吧。”
凤瑶静立原地,神色淡漠平静,“与百里堇年相见,本宫自然要去。只不过在这之前,本宫倒有一些话要与月悠公子说。”
月悠终是抬眸朝凤瑶望来,稍稍正了正脸色,压着嗓子略是认真的问:“长公主且说。”
凤瑶淡道:“月悠公子要明哲保身,倒是情理之中之事,只不过,月悠公子另投明主之事,无疑是极其糊涂。”说着,目光在月悠那略是微皱的眉头扫了一眼,继续道:“如今乱世,那百里堇年,可非什么明主呢。你投靠于他,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明哲保身罢了,但却绝非长久。毕竟啊,大英一亡,百里堇年一倒,你月悠,又岂能善终?”
月悠深眼凝她,“长公主之意,莫不是以为大英与大周之战,大英必输无疑?”
凤瑶径直迎上他的眼,“本宫,确有此意。大英太上皇一亡,人心不稳,百里堇年斩杀朝堂之臣,上下不安,再者,大英的万千兵卫,鲜少操练,自是无沙英勇之气,如此种种,大英岂能不亡。”
这话一出,月悠极为难得的叹息一声。
凤瑶眼角一挑,淡然观他,则是片刻之后,月悠才再度敛神一番,极为认真的朝凤瑶道:“看在长公主曾经帮过葬月的份上,月悠便提醒长公主一句,大英看似不稳,看似处于下风,但又何尝不是变相的以弱遮墙的障眼之法。倘若大英当真不堪一击,便也无能在这世上屹立这么多年。”
说着,眉头一皱,面露一丝犹豫,又待沉默片刻后,他再度抬眸迎上凤瑶的眼,神情也越发变得严谨而又厚重,随即薄唇一启,极低极低的道:“有些事,并不能仅看表面,毕竟,人心复杂,算计滔天,有些事,只会出乎你意料,而绝不会在你意料之中。也再提醒长公主一句,等会儿到了皇上面前,长公主最好是示弱,方可保命。长公主本非寻常女儿,自也能如男儿般能屈能伸,一时的低头与耻辱,算不得什么,若要行大事,务必得学会蛰伏。月悠话尽于此,也算是仁至义尽,待得月悠领着长公主走完这一程,月悠与长公主,便再无任何关系了,倘若皇上要让月悠做对长公主不利之事,月悠,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冗长的一席话,认真厚重,无疑是话中有话。
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深,心底之中,也有重重的疑虑在大肆起伏。
“月悠公子这席话,本宫倒是受教了。只不过,月悠公子当真要一意孤行,执意帮颜墨白做事?”待得沉默片刻,凤瑶终是强行压下心绪,低沉而道。
月悠垂头下来,举着灯笼稍稍转身,背对着凤瑶道:“局势所逼而已。倘若长公主还想劝月悠什么,便望长公主打消念头莫要再劝了,有些事,有些路,月悠分得清楚,也走得清楚。长公主此际若无其余之事的话,便随月悠去见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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