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冷哼一声,“孤在楚王宫不是辱她!是她对楚王生得好感,孤……”
“如此说来,太上皇当时的确去过楚王宫。”颜墨白幽远平寂的打断了他的话。
太上皇噎住后话,血『色』的双眼将颜墨白凝着,片刻之后,咧嘴冷笑,“是!”
“楚王宫后来的宠妃,也是你差人送给楚王的?为的,是让她与我娘亲争宠。”
“是!你娘亲对楚王生得好感,孤岂能让她爱上楚王,楚王本是意志不坚之人,送个女人便如狼似虎扑了上去,更还深深爱上!是楚王负了你娘亲!可恨是那女人竟敢动你娘亲,惹月牙不得已的焚宫逃走,连孤都不知其下落!后来待孤寻得她,她已是……睡在了坟冢里!”
颜墨白面『色』依旧无波无澜,嗓音幽远,“楚王宠姬害了我娘亲,你如何不杀她后快?”
太上皇冷笑道:“杀她?她犯下之罪,何能杀她便能了事?孤让数十流浪之人强夺于她,诞下的孽子也非楚王亲生,孤让她日日活在虫蛊与噩梦之中,孤让她外表风光,实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孤怎舍得让她死!害了月牙的女人,怎能这般容易死!”
“当初我娘亲的尸首,也是你盗走?”
颜墨白平静如初的再问。
“是又如何?是孤亲自带她走的。那日倾盆大雨,孤将她放在玉棺里,棺木里摆满了金器香料,让她肉身不腐。孤为她设立禁宫拜月,日日用童子之血为她保持肉身,只要孤将她引魂成功,她便能彻底活过来!在她未醒来之前,孤不能死,孤必得长生不老,要看着她醒来,要让她彻底醒来,孤这回绝对不会再让她走,孤会亲手为她编造一个金丝笼子,将她关在里面。孤要让她一直陪伴在侧,哪儿都别想去!哈哈,哈哈哈……”
“当初我年幼,你为何不将我一并杀却?”
颜墨白对他这话似无半分动容,沉默片刻,再问。
大英太上皇收住冷笑,恶狠狠的望着颜墨白,“孤当初不确定你真正血脉。孤当初也的确是想杀你,让你去陪着月牙,月牙便不会孤单。奈何孤在青州接你娘亲那日,孤忘了,孤忘记杀你了,倒还留了个祸害,后想起你来,差人寻你,竟被东临世家之人差人暗中阻拦,孤次次遣出之人,皆有来无回,直到,你毁了楚国,那时,孤便知道,你小子绝对没死,你小子终究还是回来了,回来复仇了!月牙的好儿子啊,当真如她的『性』子一样,胆大包天,不屈不服呢,孤当初在楚王宫那般要带走她,她竟以死相『逼』呢,这等烈『性』,你小子身上也有,只可惜,你不像孤,一点都不像,但凡你有一星半点像孤,你此际,便不会问这么多,直接杀孤,呵,呵呵呵,虎子,虎子,你不像孤,不是孤的儿子,不,不,你是孤的儿子,月牙给孤生下的儿子,月牙爱孤的,孤一直都知道,若不然,她不会生下你,她不会生下孤的儿子,她是爱孤的,爱孤的!”
说着说着,他似中了魔怔一般,竟还是诡异狰狞的又哭又笑。
凤瑶看得浑身发麻,满心荒凉落败。
立在一旁的东临苍忍不住叹了句,“孽缘。”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似是仍未入得颜墨白耳里。
他像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条一条的,再度对太上皇开口,“所有的因果,皆因你而起,如今,太上皇可有半点后悔?”
太上皇陡然回神,精神也格外大好,恶狠狠的朝颜墨白凝着,“孤当然后悔!后悔今日没能一剑杀你!就那么点的恻隐,竟是让你毁了极乐殿,满盘皆输!是你让月牙回不来了,孤一生的心血葬送于此!你这孽子,孽子……咳咳咳。”
因着太过激动,气息不匀,他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颜墨白终究是一言不发,扣在他脖子上的手也逐渐松却,任由太上皇脖子上被指甲扣过的伤口越发黑血大溢,他犹如在看一件毫无生命的摆设一般,低沉无波的问,“可想要解脱?”
太上皇咧嘴而笑,唇齿皆是鲜红,“有本事便杀了孤!”他依旧这话。
“朕说过,朕不会杀你。”说着,眼见太上皇又要吼话,他终是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幽幽的望向前方不远的光影尽头,那时崖头的边缘,长着一株光秃的树,却是就着崖边而生。
“朕这一生,大起大落,跌宕起伏,是就着鲜血长大。乞讨而生,金戈铁马,浴血奋战,风云朝堂,朕,全全经历。你一人之情爱,一厢情愿,却逆了朕的命,逆了当初所有人的命运,直到如今,你还口口声声爱着我娘亲,朕且问你一句,朕的娘亲,当真爱你?真真切切的,爱你?”
太上皇突然被他这话噎住,却又片刻之际,癫狂魔怔而道:“她当然爱朕,她都为朕生了儿子,怎不爱朕!她定是爱朕的,她应该,应该绝对是爱朕的……”他逐渐口齿不清。
颜墨白幽远无波的再问,“她若爱你,为何愿意远嫁和亲?若爱你,为何不愿从楚王宫随你回大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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