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思绪越发的翻转复杂,凤瑶低沉而为:“当日惠妃生辰之际,惠妃可有对皇上说过什么出格或是不善之话?”
许儒亦缓道:“这倒是未有。只是,惠妃那日高兴,送了皇上一尊佛像。”
送了佛像?
凤瑶眉头越发一皱,思绪翻转,并未言话撄。
这时,许儒亦目光再度在她面上流转了几许,面色也微微一变,而后犹豫一番,低声而道:“关于皇上的一些事,微臣有话,不知是否该讲。”
凤瑶回神过来,转眸观他,“皇傅但说无妨。”
许儒亦点点头,语气也稍稍显得有些幽远与低沉,只道:“今日皇上说,前几日有宫奴养死了他的锦鲤,皇上对长公主说,他并未责怪那宫奴,只是……”
凤瑶眼角微挑,听闻许儒亦这语气,倒也莫名觉得这其中似是有事偿。
她面色也再度沉了半许,“皇傅无需忌讳什么,直言便是。”
许儒亦抬眸朝她望来,略微无奈的道:“当日那宫奴养死了皇上的锦鲤,皇上虽未太过责怪,但却让那宫奴将死了一夜的锦鲤捞起来生吞下去了。”
凤瑶瞳孔骤然一缩。
许儒亦稍稍挪开了目光,继续道:“再者,前两日有宫奴打碎了皇上心喜的瓷娃娃,皇上虽未要那宫女性命,但却让那宫奴捡着瓷片自行划伤了脸,且还让那宫奴在碎瓷片上跪了一个时辰。”
乍然闻得这些,瞬时之中,心底对自家幼弟的印象也是反差剧烈。
凤瑶瞳孔发紧,心口一沉,连带足下的步子都停搁不前。
许儒亦眸色微动,也跟着驻足下来,叹息了一声,朝凤瑶道:“如今的皇上,虽年纪尚幼,但却极为叛逆,微臣虽极力想劝告于他,但皇上着实听不进去,且小小年纪便威仪自得,擅用权势,而今皇上寝殿的宫奴,除了许嬷嬷是真心疼爱皇上之外,其余宫奴,皆避之不及,惊恐瑟缩。”
凤瑶神色起伏,心底也跟着嘈杂剧烈。
她虽知晓自家幼弟向着赢易,向着惠妃,她也体谅自家幼弟小小年纪便丧父丧母,是以,她姑苏凤瑶,也将她满身的心血,全都倾注到了自家幼弟的身上,只奈何,而今突然想来,才蓦然发觉,她似是当真不了解她那幼弟的
。
遥想前几年,她在道行山上呆了数年,期间与自家幼弟不曾见过一面,是以,待上月回得这京都城时,自家幼弟虽知晓她的身份,但对她这个人也是极为陌生的。
只是,当时因着母后逝世而留下护好幼弟的遗愿,也因她家破人亡,举目无亲,是以对这唯一的至亲关怀备上,因而,她不住的想要对自家幼弟好,不住的想要为自家幼弟守好这大旭江山,却是不料,她在人前肆意拼斗,自家幼弟,却在安然享乐之中,越发的叛逆开来。
思绪翻腾,复杂重重,发紧的心底深处,并不好受。
此番结果,无疑是她从未料到的,而今突然间知晓这些,心底的无力与悲凉感,也越发的强烈开来。
“皇上还年幼,若多加教导,许就容易改过来了,长公主莫要太过担心。”大抵是见凤瑶情绪不对,许儒亦放缓了嗓音,平和劝慰。
凤瑶摇了摇头,语气悲凉幽远,“本宫,一直想遵循母后遗愿护好幼弟,也一直想帮着幼弟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也一直战战兢兢,铁血强势的去揽大权,斗佞臣,为的,不过是将幼弟捧上皇位,护他一世周全。却是不料,到头来,幼弟叛逆嘚瑟,行事张扬,甚至刻意亲近赢易与惠妃……”
说着,极是幽远的叹息一声,“皇傅,你说说,本宫当初极力将幼弟推上皇位,可是,做错了?”
大抵是从不曾见过凤瑶如此悲凉幽远,许儒亦也怔了几下,面上的温润平和之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转而带满了掩饰不住的厚重与复杂。
“长公主将皇上推上皇位,并未做错。”待沉默半晌后,许儒亦极是认真的出了声。
凤瑶瞳孔微缩,转眸观他。
许儒亦扫她一眼,随即便垂眸下来,继续道:“微臣也曾听师父言道,当日长公主回宫之日,自也是先后逝世之日,那日,惠妃不顾先后逝世,更不顾大旭祖制,执意联络大臣召开朝仪,欲捧三皇子赢易为皇。若此事一旦成功,凭三皇子的个性,许是不会伤害长公主与皇上,但凭惠妃之性,定会将长公主与皇上当做眼中钉。是以,当初长公主力挽狂澜,执意护皇上登位,长公主并未做错任何,而是,若不这般做的话,长公主与皇上,便都性命堪忧。”
冗长复杂的话语,却恰好与凤瑶最初的心思如出一辙。
只奈何,这许儒亦是明白了,不代表她那幼弟是明白人,她还曾记得,当日当朝登基之后,自家幼弟还问她为何不将皇位让给赢易,她也曾苦口婆心的说过,若将皇位让给赢易,她与幼弟,便都活不成了,只可惜,她那幼弟,终归是未将她当初之话放在心底呢。
越想,思绪越发的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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