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王能神色陡变,待得片刻后,他那双纠结深邃的瞳孔里,也逐渐漫出了几许复杂与无奈。
“皇傅一片真心,长公主若能稍稍敞开心扉稍稍接纳,说不准,便是长公主满身血仇与责任,也能在这些夹缝之中,幸福。”王能默了片刻,低声而道。
凤瑶自嘲道:“这般欣悦,不要也罢。本宫此生,不喜牵绊,也不能被人或情所牵绊。若是不然,人一旦太过有情,束手束脚,一旦有了弱点,就撑不起大旭,撑不起血仇了,这点,你可明白?”
王能垂眸,眉头紧皱,“属下自是明白。只是,长公主与摄政王本是抵触不容,此番,又为何要独独下嫁摄政王?”
这话入耳,凤瑶瞳孔一缩,并未言话。
王能兀自候了片刻,随即再度抬眸,刚毅认真的朝凤瑶望来。
凤瑶并无动作,神情幽远,待得许久后,她才唇瓣一启,低沉幽远而道:“下嫁无心之人,才可冷心冷情的博弈。如今我大旭实权,大多掌管于摄政王手里,群臣上下,也大多倾向于他,本宫下嫁他,不过是要,瓦解他手中之权,更还要,得他手中的六万精兵。”
“六万精兵?”王能神色骤变。
凤瑶淡道:“是啊,安义的六万精兵,个个都骁勇善战,有勇有谋,以一敌十皆不成问题。这股精兵啊,可是比大旭周遭的散兵厉害得多呢。”
王能满面复杂,神色起伏,一时之间,未能说出话来。
凤瑶眸色幽远,待得嗓音落下,也兀自沉默了下来,待得半晌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一番,缓缓起身而立,朝王能低沉而道:“差人备车,本宫,要去趟摄政王府。”
王能面色复杂,恭敬点头,随即也不耽搁,当即转身出殿。
凤瑶幽幽的朝王能消失的方向望着,默了片刻,才神色微动,伸手于殿中书案上拿了长公主打印并放于袖袍中,随即便足下一动,缓缓踏步朝殿门而去。
正午刚过,天气着实有些炎热,迎面而来的风,竟也感觉不到半许凉爽,反倒是闷热难耐。
凤瑶举步往前,殿外的宫奴,则亦步亦趋的缓缓跟随。
待一行人抵达宫门时,王能已将马车备好,静候在宫门之外。
“长公主,请。”眼见凤瑶出门而来,王能当即上前,恭然而唤,待亲自将凤瑶搀扶上了马车后,他才亲自坐于车外,驾车而行
。
一路往前,马车颠簸摇曳,冗长繁杂的车轮声不绝于耳。
凤瑶斜靠着车壁而坐,稍稍合眸,思绪微微翻腾嘈杂,面色也逐渐起伏。
不久,马车便逐渐停了下来,随即,王能恭敬刚毅的嗓音自车外扬来,“长公主,摄政王府到了。”
凤瑶微微掀眼,并无反应,待默了片刻后,她才稍稍挪身往前,而后在王能的搀扶下缓缓下得马车。
“拜见长公主。”正这时,驻守在摄政王府外的精卫们纷纷朝凤瑶弯身一拜,恭敬而呼。
凤瑶神色微动,下意识的朝他们扫了一眼,也未言话,仅是回眸过来,便足下微动,开始举步往前。
眼见长公主再度亲临,摄政王府府门两侧的小厮满面紧张,浑身紧绷,待得凤瑶走近,他们才回神过来,急忙僵硬的上前迎来,恭然而唤,“长公主。”
凤瑶一言不发,平缓往前,小厮们焦急的跟在她身边,似也知晓她的来意,忙紧着嗓子道:“长公主,王爷此际正于午休。不若长公主先去大堂小坐,奴才这便去通知王爷,待王爷整理仪态后再来面见长公主。”
正午休?
凤瑶眼角一挑,面色清冷,并不言话。
她姑苏凤瑶懿旨下达,那颜墨白不止抗旨不尊,更还如没事人一般午休,不得不说,若非太过权势在握,不可一世的话,那颜墨白,又何敢如此与她对着干。
“长公主……”眼见凤瑶不答,小厮越发紧张,嗓音都已开始抑制不住的颤颤抖抖。
凤瑶神色微动,终归是唇瓣一启,淡漠而道:“不必。你家主子衣衫不整,或失仪之态,本宫也是见过。”
说着,未待小厮反应,凤瑶嗓音一挑,继续道:“速领本宫去摄政王府主屋,不得耽搁。”
威仪的嗓音,虽淡漠平静,但却是厚重与威胁之意十足。
小厮们眉头皱得厉害,焦急不已,待得片刻后,有小厮怯怯无奈的道:“长公主,王爷此际不在主屋小憩。”
不在主屋?
凤瑶瞳孔一缩,着实无太多耐性,心底深处,也逐渐漫出了几许凉薄。
她转眸朝小厮望来,低沉威仪的道:“你家王爷此际在何处,你们便带本宫去何处。倘若耽搁了时辰,本宫要要你们的人头,想来摄政王自也是不便阻拦。”
小厮们浑身一颤,满面惊恐,当即道:“长公主请,请。”
这话一落,几人不敢多言,急忙在前小跑带路,又因畏惧得厉害,浑身紧绷,两腿发颤,小跑之际,身子也踉跄不已。
凤瑶淡漠无波的将小厮们的反应收于眼底,一言不发,仅是踏步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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