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咬牙关,强行忍耐,却也正这时,王老头儿夫妇急忙开始将她扶着站了起来,眼见她满面苍白,五官皱缩一起,额头大汗,一时,两人倒是吓得不轻,忙道:“桂春你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痛了?”
凤瑶神色微变,默了片刻,当即起身过来站定在徐桂春面前,待得伸手探了徐桂春脉搏后,才觉脉搏虽快,但却强健有力,也算是并无性命之忧,想来这徐桂春自也是伤口疼了,是以才会难受至此。
她心头了然,松了徐桂春的手便开始缓缓回头朝颜墨白望来,“可否差人准备步辇?”
颜墨白缓道:“长公主开口,微臣自然照做。”
说完,当即差宫奴入内,吩咐准备步辇,却也专程吩咐,仅准备一只步辇。
宫奴急忙应声而去,片刻之际便已与步辇一道归来。
颜墨白终是起了身,朝王老头儿夫妇道:“将徐姑娘扶上步辇。再随步辇,朝宫门行去。”
王老头儿夫妇急忙领命,半抱半扶的将徐桂春搀着出了大殿。
一时,周遭气氛也再度再度沉寂下来,无声无息,突然间似是有种苍凉感肆意蔓延开来。
凤瑶神色微动,稍稍转眸,竟见颜墨白不知何时竟已站定在了自己身边。
“天色已是不早,长公主,该出发了。”
平缓无波的嗓音,醇厚如常,只是若是细听,却能发觉其中夹杂的几许幽远与厚重。
凤瑶瞳孔一缩,深眼凝她,待沉默片刻后,终归是一言不发的点头。
颜墨白再度扫她几眼,不再言话,仅是缓缓在前,稍稍领路。
凤瑶踏步而行,满心起伏的缓缓跟随而前。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着,谁也不曾再言话。
一路蜿蜒而来,身后宫奴簇拥,脚步声繁复厚重而又鳞次栉比,阵状浩大。
待终于抵达行宫的宫门口时,则见宫门外,竟是红毯铺就,车马而停,场面壮观
。
甚至于,若是细细将那些宫外恭敬陈列的精卫们扫视,至少,也能见得宫门外有一千精兵陈列守候。
颜墨白那厮,竟会舍得用一千精兵来护送她?
思绪至此,凤瑶神色一变,足下骤停。
正这时,宫门外那些精卫侍奴纷纷朝凤瑶所在的方向弯身一拜,整齐划一的呼道:“拜见皇上,拜见长公主。”
整齐的嗓音道道交织,恢宏大气,颇有几许震耳欲聋之气。
凤瑶满目复杂,下意识的转眸朝颜墨白望来,不料恰巧迎上了他那双深邃厚重的瞳孔。
却也仅是片刻,他那双修长的眼睛变稍稍而弯,勾出了几抹温润如风的笑容。
而那笑容虽是儒雅得当,但落在凤瑶眼里,却莫名的显得有些幽远,有些复杂,甚至,那被笑容掩饰着的瞳孔深处,竟还有一缕缕异样的情绪交织,待得凤瑶正要越发的下意识的细致打量与观望,奈何他已是自然而然的垂了眸,任由那浓密纤长的睫羽掩住了满目的神情。
“红毯而铺,不过是为长公主带点喜气,愿长公主一路顺风。再者,此番宫门外,精兵与侍奴总共一千一百人,不知长公主可觉得够,又或者,可还要添置些兵卫护送?”
仅是片刻,他平缓温润的出了声,嗓音依旧醇厚,并无异样。
凤瑶心底蓦的起了几许波澜,一股股复杂之感越发的漫遍全身。
她深眼凝着他,沉默片刻,才低沉而道:“一千一百人足够,且还有余。摄政王差这么多人护送本宫,倒是太过破费。”
“而今天下而危,四方而起,周遭诸国眼中皆盯有肥肉,而大旭而今的国力虽非强盛,但定也有其余之国觊觎,是以,为确保长公主一路顺风,这护送的精卫,自当加足。另外,大旭如今也已上下不稳,三皇子赢易领兵虽在曲江之边驻扎兴风,但难保他不会差收下之人在其余大旭关卡埋伏,就为防长公主入得大旭之境。毕竟,而今大旭上下不稳,人心惶惶,赢易早有反叛之心,自然,也绝不会允许长公主重新回得大旭,支持大局。”
冗长繁杂的嗓音,无波无澜,但这些话却全然入了凤瑶耳里,甚至还全数层层内钻,钻到了心里。
他这话并没错。
而今大旭上下不稳,赢易又扰乱军心有意叛变,如此,那赢易自也是野心磅礴,杀意尽显。如此,他又岂会容忍她姑苏凤瑶归国,从而,打压国舅,打压他?
且也不得不说,而今赢易如此兴风,也算是将她对他最后残存的那点心软都全数耗尽,甚至也许对那赢易而言,她姑苏凤瑶,也再不是他心目中的皇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反目成仇!
她与赢易,终归还是反目成仇了。也不知父皇在天之灵看到这些,究竟会叹她姑苏凤瑶太过无情,还是叹赢易太过无义。
只是这些事的种种起因,皆因惠妃而起。
可惜的是,惠妃非她所杀,非她姑苏凤瑶所杀啊
!
她姑苏凤瑶,也不过是背了黑锅,如今事态演变至此,她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大旭重新恢复上下不稳的乱世局面,此番之境,倒也圆了那惠妃的临死之愿了,让她那所谓的在天之灵称心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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