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满目圆瞪,心口起伏得狰狞。
奈何浑身终是疲软,那些一层一层迅速集聚的滔天复杂之感,似要强行将满身的疲软冲开,然而却是不久,那些所有的疲软,竟彻底游走轰塌,神智,也骤然抽离,连带圆瞪的双眼,此际都全然无力气睁开,整个人,也骤然合了眸,彻底晕了过去。
思绪全然散开,各种复杂起伏之意,全数破散开来。
前方,黑沉一片,却也是轻飘无底。
本是药性发作,自也该是全然失神的沉睡,然而却不知为何,凤瑶做梦了,梦里,短兵相接,刀光剑影,入目之中,皆是血流成河,血色飞舞蔓延,狰狞磅礴。
她满身是血,却是浑身乏力,整个人呆坐在血水里,而后看着那些血水,一点一点的涨高,而后,那些鲜红刺目的血色,淹没了她的双腿,淹没了她的腰身,而待不久之后,那些血水,竟越发上涨,淹到了她的脖子偿。
她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心口发紧发沉,似要裂开,本是想不顾一切的开口而唤,破天荒的想要咬牙切齿的呼喊求救,却也正这时,不远处那片血幕里,突然,缓缓有人走了过来。
那人每番行走一步,腿脚便在血水里滑动一步,惹得血水脆声荡漾,却又莫名的让人听得心惊胆颤
。
凤瑶强行镇定,陡跳发紧的目光朝那来人一望,便见那人,满身是血,墨发也凌乱的散落在脸上,血色荡漾,俨然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双目发紧的朝那人望着,浑身发僵发颤,待得那人走近,她才满目起伏震撼的凝他,努力的扯声而道:“你,你是?”
短促的二字,发紧发颤。
却是这话一出,那人似是有些诧异,咦了一声,随即幽幽的叹息一声,幽远嘶哑的道:“凤瑶,是我。”
这话一落,他开始伸手,拨开他面上覆盖着的头发。
凤瑶发紧发颤的目光颤抖不堪的朝他凝着,却见,他指头齐齐断裂,血肉模糊,而他那张墨发已然被拂开的脸上,也是眼珠碎裂,满面血肉,整个人,狰狞如归,惨烈至极。
凤瑶浑身大颤,受了惊的想要朝后缩身子,不料还未动作,他那只断掌竟摸索往前朝她探来,她牙齿也跟着发颤,抑制不住的扯声而吼,却也正这时,所有的神智全然回拢,却是蓦的睁眼的刹那,那些所有的狰狞画面全数荡然无存,周遭之处,也一片沉寂,无波无澜。
气氛,静默。
却也因太过静默,她竟能清晰至极的,听到她胸腔内的心跳声。
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只是头顶木板的缝隙,隐约有摇曳的光线钻来。
那些光线,微弱得极容易被掐灭一般,细细几缕。
凤瑶浑身发着抖,待得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后,她开始忍不住抬着颤抖僵硬的手指,去触屏头顶的木板。
颜墨白当时离开的场景,陡然浮现,清晰如昨,心口的紧张之感,也因这些清晰而记忆而越发浓烈。
头顶的木板,并未盖得多紧,仅是稍稍用力一推,木板当即随着指尖开启,而木板上方那些铺着的竹叶,也开始沙沙的从木板滑落,四散。
待得全数将头顶的木板推开,摇曳的光线明亮了几许,凤瑶抬眸一望,才觉,那些摇曳而来的光影,竟是火光。本以为她当真能如颜墨白所说的沉睡一夜,却是不料,此番醒来,竟仍是黑夜。
只是,她此番究竟是提前醒来,还是已然沉睡了一日一夜?再者,周遭之处,沉寂无声,徒留火苗子吱啦而起,并无异动。
如此,四方皆是一片安然,而那些所谓的腥风血雨,可是,过去了?
思绪翻腾摇曳,各种复杂之感,肆意在心口蔓延起伏。
她不敢多呆,仅是沉默片刻,便开始强行用力爬出洞口。
牙齿依旧在抑制不住的打颤,浑身也僵硬难耐,却待爬出洞口后,才见,前方庞玉芳的小院,竟是火光冲天,那些浓烈赤红的火苗子,四方摇曳,旺盛狰狞,似要,将那整个小院全数吞了一般。
而周遭之处的地面,到处都是尸首横斜,狰狞诡异得令人浑身发麻。
她瞳孔一缩,面色骤然发白,足下犹如千金之重,竟是举步维艰
。
却也正这时,前方不远,一道悲戚如鬼的哭声突然断断续续的扬来,悲凉绝望,慎人之至。
凤瑶眉头一皱,神色起伏,却也抑制不住的踏步朝前,循声而往,却待稍稍绕过竹林后,才见,前方不远,一名单薄细瘦的女子正怀抱着一名满身是血的老妇,哭泣不止。
是庞玉芳。
凤瑶心口一紧,待目光朝庞玉芳周遭扫了两眼,却是不见颜墨白踪影,她神色终是再度抑制不住的大颤,腿脚也不知哪儿来了力气,竟迅速疾驰而前,待得站定在庞玉芳面前,她来不及多想,当即嘶哑低沉的问:“我夫君呢?”
这话一出,庞玉芳依旧抱着怀中的老妇哭泣,犹如未觉,那双映衬着火光的双眼,也早已是红肿一片,狰狞得难以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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