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旭兵卫你一言我一句,劝慰纷繁的嗓音鳞次栉比,略显凌乱。
只是,兵卫们的心意,她自然心领,但今日之际,若不冒险一搏,孤注一掷,又何能救得了这摄政王府之人。
只是心底明明是极为通透,且早已为下一步做了算计,但却不知为何,心口仍旧是郁积难耐,怅惘之至。
往日颜墨白便说她不够心狠,不够绝情。
是了啊。便是历经颜墨白的算计,满身疮痍,而今归得京都城,竟仍是会心软的为了这些摄政王府数十条鲜活性命,再度将自己推入孤注一掷的险境。
她这是图什么?
是当真想当个爱民如子的长公主,还是,心有软弱,良心作祟?
“怎么,长公主是不愿意么?倘若长公主不愿意,亦或是不信我等,那今日,便也只有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得到好处呢。再者,便是我等今日亡了,一旦我家主子知晓,大英,也绝不会放过大旭。”
仅是片刻,那异族男人再度傲然讥诮的威胁出声。
这话入耳,凤瑶倒是有些确信了,想必这些异族之人的主子,在大英之国定是非富即贵了。若是不然,她姑苏凤瑶杀他几个手下,他何能有本事将此事延伸到国之仇恨。
只是,那所谓的主子,是谁呢?究竟是谁,会在这天下四方不安的情形下,有意与她大旭作对?
凤瑶思量片刻,终是无果。
待回神过来,她沉寂无波的瞳孔再度朝那异族之人落去,从容无畏的道:“本宫如何能确信,一旦本宫自封穴道且主动任你们挟持后,你们会依言放了这些摄政王府之人?”
那人轻蔑的朝凤瑶扫了扫,似是觉得凤瑶这话太过低漏不该问。
“答应过长公主之事,我们自然不会反悔。欺负一个女人,并非我们初衷,但若长公主有意杀我们,那自然得另外说了。是以,你不轻举妄动,依我们之言行事,我们对长公主,自然也可礼待。”
说着,目光再度在凤瑶身上流转几圈,轻笑一声,越发狂傲道:“再者,事到如今,长公主不自封穴道的过来,难不成还有别的选择?你若当真想大开杀戒,我等自是死不足惜,但你之后路,定是堪忧。”
是吗?
凤瑶眼角一挑,冷笑道:“如此看来,本宫倒是只能妥协了。”
那人好整以暇的凝她,不说话。
凤瑶神色微动,漫不经心的转眸朝身后兵卫们望来,“待得他们放了摄政王府之人后,尔等速分一拨兵卫出来,将他们速速带离王府。”
兵卫们面露紧色,焦急不堪,好几人都想开口言话,奈何凤瑶尾音一落便并不耽搁,待抬手自行朝自己穴道上点了两下后,便开始缓步朝前踏去。
一步一步,她走得极慢。
那些异族之人面上皆卷着蔑视与狂妄之色,得意尽显。
待凤瑶全然靠近,那言话的异族之人顿时推开手头挟持的王府一人,随即一把扯着凤瑶的胳膊将她拉了过来,待得凤瑶足下刚刚站定,他那把寒光烈烈的长刀已是架在了她脖子上。
她瞳孔微缩,但面色却分毫不变,仅是慢条斯理的道:“本宫已在你手上,如今,尔等可要放人了?”
那人也回得干脆,“长公主主动过来,勇气可嘉,我等自然也不能太过欺负你这女子。”说着,轻笑一声,“将王府之人放了。”
这话刚落,便有其余异族之人略微戒备的道:“谭豫,你就不怕其中有诈?万一这娘们虚晃一招,故意蒙骗我们呢?”
谭豫瞳中锋芒闪现,刚毅料峭的面上傲气狰狞。
“她人都在我手里,刀也架在了她脖子上,还怕她使诈不成。倘若她当真使诈或是反悔,我手中这把削铁如泥的刀,自可瞬间断她脑袋。”
其余异族之人倒是稍稍而安,纷纷压下心头的戒备与疑虑,随即松了挟持着的王府之人。
那些王府之人一得解脱,甚至来不及长松一口气,当即连滚带爬的朝大旭兵卫冲了过去,侍卫们也分毫不敢耽搁,顿时遵着凤瑶之令将王府之人带走出府。
待得一行人全数消失在道路尽头,周遭气氛,也终是全然沉寂安然的下来。
凤瑶抬头,瞅了瞅头顶那略微西斜的太阳,只见那太阳并非刺眼,光线并非太足,甚至天空之中,霞红一片,似如美人指甲那精致涂着的丹蔻,绯红成片。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这才发觉,此际之时,竟是黄昏。
周遭的风,盈盈袭在身上,柔和得似如春来柳絮,令人神爽清冽。只不过这等神爽之意并未持续太久,则是片刻,凤瑶身后那异族之人已开始用力,挟着她要朝王府深沉行去。
“此处风光正好,尔等此际,又要带本宫去哪儿?”她漫不经心的问了话。
嗓音一落,修长的指尖已微微上挪,抚上了被微风吹乱的头发。
谭豫粗犷笑道:“此处风光虽好,但也不是长时落脚之地,总得入屋而坐,喝杯热茶,歇歇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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