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许儒亦对她这般执着,她一直冷对似也不是办法,如此,她该怎么做?
又究竟要以何种法子,才可消许儒亦的情,消他心头的爱?他最初是敬佩于她的勇敢,后是倾慕她这个人,倘若,他若知晓她姑苏凤瑶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好,那般洁身自好,那般正直不阿,他可会心生失望?
从而,失望越大,爱意便也越少?
思绪翻腾不定,各种揣度与心思皆在心底盘旋摇晃。
待兀自沉默半晌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低沉无波的道:“国师之言,本宫记下了。”
短促一句,不愿多说,算是应付了国师的这话题,随即也不准备耽搁,当即将话绕到了正道上,“昨夜本宫送来的血……”
国师正了正脸色,语气却莫名的复杂深沉,“我验了。”
凤瑶耳朵一尖,下意识紧着身子认真而待。
则是片刻后,国师继续道:“那血对那蛊毒,的确有解毒之效。只是那血似也有些不当,稍稍夹了寒毒,幼帝还小,一旦寒毒入侵,虽不致命,但也是,极容易大病。”
凤瑶心口一颤,怅惘幽远,一道道无奈甚至悲凉之感,霎时充斥内心。
为何用尽全力的想护一人安然,但又为何会这般艰难?
命运总也是如此的无情弄人,肆意玩闹,似是人的生死在它手里,不过是茅草一般,虽是都可弯可折。
只可惜,人的力量也是卑微,她姑苏凤瑶如今,也做不得什么,但如今面临的选择,却终究令她再度为难,甚至是,心惊肉跳的为难。
究竟,柳襄的血,要不要给幼帝用?
若是不用,一时之间也难以寻得解药,幼帝性命堪忧;若是用了,柳襄的血带寒,对幼帝又极是冲撞,会让他大病。
她该如何做呢?
久思摇曳之下,她抬眸朝国师望来,“国师以为,那人的血,可要给幼帝用?”
她将这抉择推给了国师。
国师眉头微蹙,神色幽远磅礴,但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再等几日。许是几日后,我便研制出解药了。”
凤瑶似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点了头,甚至自打从道行山离开之后,这也是第一次如此的赞同国师的话。
只奈何,这般赞同之意,不过持续了一日,待得后日黄昏之际,幼帝的再度毒发,霎时令她推翻了先前的所有决定。
这日黄昏,阴沉的一日的天,终是下了雨,倾盆大雨。
初冬之中,鲜少会下如此大雨,黑云压顶之中,似要将整个皇宫彻底吞噬一般。
幼帝莫名的再度毒发,情况危急,呼吸时有时无,国师强行为他施针灌药,便是额头都冒了冷汗,指尖的银针都略微发颤,但经过几个时辰的抢救,幼帝终还是不曾睁眼,且呼吸越发薄弱,随时都像要断掉。
凤瑶终是崩溃,满心的淡定,终是抑制不住的彻底碎裂倒塌。
她顿时冲出殿门,冲着门外守着的许儒亦大喊,“去唤柳襄,唤柳襄来。”
狰狞如魔的嗓音,令许儒亦与殿外的其余宫奴惊颤不轻,许儒亦面色骤然一变,沉默片刻,而后急忙转身就走。
待得夜色越发深沉之际,殿中烛火摇晃,国师也全然无奈的停手之际,柳襄终是依旧一身大红薄纱的衣袍,迈着稍稍焦急的步子,跟着许儒亦来了。
从不曾有过哪一刻,竟会对柳襄的突然出现这般期待。甚至这份期待似如魔怔了一般,待得柳襄刚前脚踏入殿门,凤瑶便陡然冲了过去,冰凉的指尖瞬时扣住柳襄的手腕,拉着他便迅速朝内殿行来。
“长公主如此急着唤柳襄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唔。”
待得刚在幼帝的榻旁站定,柳襄刚柔和缠蜷的出声,却是后话还未道出,一道森凉的东西便在手腕处破开。
瞬时,他清晰的察觉到了皮肉裂开的剧痛,到嘴的后话也蓦的噎住,甚至抑制不住的闷哼一声。
凤瑶全然不曾理会他的反应,拿了榻前矮桌上摆放的药碗,将药彻底倒掉,便开始猛接柳襄手腕刀口处溢出的血。
她终归是妥协了。
国师僵立在一旁,眉头大皱,此番也知凤瑶最初拿给他验证的血是出自何人身上了。只是,面前这满身大红的男子,面相太过妖异,性子与城府也稍稍看不通透,像是不可小觑,虽第一眼便对此人不喜,但几番犹豫,却也终归未出声阻止。
寒毒之症,不至于让人送命,但蛊毒之症,却会让人殒命。
是以,这人的血虽有缺陷,但此番终是能解幼帝之危,渡他撑过此劫。是以,寒毒与否,在此际看来终是不重要了,只要幼帝性命保住,寒毒,可再慢慢治。
柳襄咬紧了牙关,拳头下意识紧握,此番也是看不明事态了,也未出声。
待得鲜血满碗,凤瑶一把将他的手松开,随即扶起踏上的幼帝,便将碗中的血朝幼帝口中猛喂。
幼帝已无意识,早已喝不尽血,凤瑶抖着手大灌,鲜血顺着幼帝嘴角溢出,道出都是赤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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