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好,只奈何,心境则是沉寂阴柔,冷冽十足。
总觉得,将柳襄与容倾二人引入宫中,并非好事,奈何若不深入虎穴,却又不能焉得虎子。两方总难全,是以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待出得御书房后,柳襄之言层层萦绕在耳,为防打草惊蛇,凤瑶分毫不携御林军,仅是招揽了数名暗卫暗中跟随。
一路上,心神发紧,足下急促,却待抵达柳襄的寝殿,则闻殿内茶香隐隐,气氛谐和,而那满身官袍的许儒亦,此际正趴在桌上,似是人事不省洽。
凤瑶瞳孔猛缩,当即快步行至许儒亦身边,待得指尖刚刚触碰到许儒亦胳膊,还未用力将他扶起,那坐在圆桌一侧的容倾则勾唇笑了,“在下此生仅是听过茶也会醉人,但从未亲眼见过,今日与皇傅一道饮茶,眼见皇傅两盏茶下去便已醉了过去,而今便也是信了那茶水醉人的传言。”
凤瑶眼角微挑,并未言话,指尖蓦的用力,将许儒亦径直扶了起来。
许儒亦似是当真醉得不轻,整个人毫无意识,犹如一滩烂泥般被凤瑶挂在身上,他双目紧闭着,面色微显苍白,凤瑶心底不放心,又故作自然的触了一下他的脖颈,待指腹下探究到许儒亦脖颈那跳跃着的脉搏,一时,心底终的大松了口气。
“酒会醉人,茶水也是亦然。本宫今日来寻皇傅,本还有事与他相商,而今倒好,他竟被容公子的茶水灌醉。钤”
这话一出,容倾神色微动,那俊美儒雅的面上顿时增了几许无奈与委屈,“长公主莫不是在责怪容倾灌醉了皇傅?”他问。
凤瑶满目淡漠清冷的朝他观望,“这倒不是。本宫仅是诧异,皇傅两盏茶水下去便已醉得不省人事,怎容公子则还如此清醒淡定,竟不受茶水扰得分毫?”
容倾微微一笑,答得自然,“皇傅今儿心情不好,是以对茶水狂喝了两盏。在下对茶本非兴趣,是以喝得半盏不到。许是在下喝得少,是以未能茶醉。”
说着,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嗓音微挑,话锋也自然而然的一转,“只是,今日皇傅来时,便是怒气冲冲,以为长公主对容倾极是特殊上心,是以便对容倾极为敌对,且从皇傅今日言谈之中,容倾也知皇傅对长公主用情至深,但长公主则对皇傅迟迟不曾有何回应。容倾着实好奇,长公主对皇傅,是否动心?”
凤瑶清冷无波的道:“这事,似是不该容公子来过问。”
他也不诧异,似是早知凤瑶不会回他这话,随即仅朝凤瑶笑笑,自然而然的道:“在下也仅是好奇罢了。毕竟,皇傅虽对长公主一往情深,但却并无太大魄力,更也非真正淡定大气之人,是以,在下识人无数,总还是觉得,皇傅此人,不适合长公主。”
是吗?
适合与否,何能轮到这容倾判断。且不得不说,而今这容倾的手,着实伸得有些长了,且此人看似温润儒雅,柔和如风,实则,则是口舌如簧,暗箭伤人呢。
“本宫与皇傅之间,容公子并未深入了解,是以,既是不太了解,便莫要随意评判才是。”嗓音一落,扶着许儒亦开始朝殿门行去,继续道:“本宫来时,倒见此处小院装扮一新,看着倒是雅致,想来容公子在此处住着也是惬意。是以,既是日子惬意,那便少想些有的没的,安分入住才是。”
她稍稍将‘安分’二字咬得微重。
奈何容倾却并未将她这话太过听入耳里,仅是笑道:“容倾如今能有这般安生之所,自也是长公主恩赐,是以,若一直在宫中白吃白住,倒也非容倾行事之风,如此,容倾会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也不在话下,长公主若有用得着容倾的地方,便尽管差人宣容倾过去。”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毕竟,从容倾嘴里钻出的话,真假与否皆得好生揣度与度量。
凤瑶面色不变,仅是头也不回的应付回了一声,待得尾音一落,便已亲自扶着许儒亦出了殿门。
待让暗卫将许儒亦安置在凤栖宫偏殿后,凤瑶便重新折回御书房。
此际,柳襄已不在御书房内,且听殿外御林军们言道,待得她前脚一走,柳襄便已去了太医院。
凤瑶神色微动,坐定在御桌旁沉默许久,随即瞳中有微光滑过,开始宣人入内,低沉无波的吩咐,“柳襄手背受伤,差御膳房好生炖些补品送去。切记,务必得在柳襄回得他的小院,再将补品送去。”
宫奴弯身一拜,极是恭敬的应声。
柳襄手背的伤的确极重极重,皮肤红肿成片,血泡重重,似是整张手皮都快脱了废了。
太医极是认真细致的为柳襄处理伤口,纵是用竹镊夹走腐肉,亦或是用略微刺激的药水清洗伤口,整个过程,柳襄竟如察觉不到伤痛一般,整个人淡定自若,散漫悠闲,似是受伤的并非是他的手背,不过是一张无知无觉的皮肉。
太医对柳襄这等模样倒是啧啧称叹,“柳公子倒是极能耐痛。您这伤许是放在别人身上,许是这会儿要痛得叫唤了。”这话一出,柳襄神色幽远,并未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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