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天寒地冻,面前这片丛林虽密,但却大多光秃,是以入目望去,自也有太多缝隙可一眼望穿。
而待穿过这片丛林,前方之处,便豁然开朗,一大片帐篷整齐而列,蜿蜒而远,无边无际之中,数目极为庞大。
凤瑶抬眸朝前方这片帐篷扫了一眼,心有微愕,只道是最初在对岸透过树木缝隙朝这边观望时,也仅是瞧得有所帐篷,而今亲自站定于此,毫无阻拦的扫视,才见此地安营扎寨的帐篷竟是如此的磅礴抒。
颜墨白这厮,莫不是不仅将领去打大盛的兵力全数领来了,甚至,还将大周驻扎的所有兵力都调遣来了?若是不然,此地之中,何来有这么多的人马。
正待思量,颜墨白恰到好处的回头将她望了一眼,似如知晓凤瑶心底的诧异,自然而然的出声道:“此地兵力,不仅集结了大周精卫,还有降服的大盛兵力。是以,此番我是领了十万大军而来,对那大英,志在必得。”
凤瑶眉头一皱,沉默片刻,低沉道:“大盛降服之兵,你也敢用?你就不怕那些兵力之中有衷于司徒夙的卧底,到时候在关键之际对你釜底抽薪,此等后果,你可曾想过?”
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仅是回头过去,牵着凤瑶依旧缓步往前。
待慢腾腾的前行几步后,他才头也不回的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终是相信,为兵之人虽志在保家卫国,但更是希望有所明君来带领他们。造福他们子孙后代,实现大盛之国的真正千秋霸业。而我颜墨白,自能满足他们所有想要的一切,更能满足他们群雄角逐的野心,是以,他们若要对我尽心竭力,功成之后,我定对他们加官进爵,令他们光耀他们世代门楣,但若他们要釜底抽薪,无非是落个必死无疑的下场。他们啊,都不是无心蠢然之人,也自然知晓何事改为,何事不该为。”
这话虽略有道理,但却不得不说,这厮终还是心大,也太过自信了带。
“话虽如此,但降兵之中,许是也有忠于旧主之人,你如此自信,莫不是太过……”凤瑶满目复杂的凝于他脊背,思量片刻,再度出声。
这回,他则不说话了,足下缓慢,牵着她朝陈列的帐篷深处穿梭。
凤瑶兀自沉默,候了半晌,眼见他仍是不言,正欲再问,不料正这时,他已牵着她驻足在了一处略微宽大的帐篷前,待得她刚刚随着他止步,他则扭头过来朝她微微一笑,“到了。”
凤瑶神色微动,下意识噎了后话。
颜墨白则抬手撩开帘子,牵着凤瑶入了帐内。
瞬时,一道道热气自四面八方涌来,虽是骤然驱散了满身的寒气,但那热气却太过浓郁,隐约中略微发烫灼人。
凤瑶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下意识转眸观望,则见帐篷角落之处,竟是摆上了五只暖炉。
这帐篷虽是略微宽敞,但却并非太大,而今这极是有限的地方竟足足摆满了五只暖炉,且暖炉中的赤黄火苗摇曳升腾,也难怪帐篷内热浪袭人。
她瞳孔稍稍缩了半许,也下意识转眸朝颜墨白望去,则见他竟似对这帐中的热度习以为常,极为自然的牵着凤瑶坐定在了软塌上。
凤瑶按捺心神一番,稍稍挣开了他的手,他则勾唇朝凤瑶笑笑,并无太大反应,仅是稍稍斜靠在软塌,整个人似如全然松懈下来,双眸微眯,面上的疲色越发明显。
凤瑶凝他片刻,低沉出声,“这帐中,为何安置这么多暖炉?”
“近来突然怕冷,便让人在帐中安置了几个。”说着,嗓音微微一挑,“你可是觉得帐中热了些?”
凤瑶缓缓点头。
他则继续道:“你若觉得不适,我这便差人将帐中暖炉搬些出去。”
说完,稍稍撑起身子,正要朝帐门处出声而唤,却是不待他嗓音道出,凤瑶便淡声打断,“不必了。帐中虽是有些热,但却并非难以承受。只是,你身上的旧伤可是仍未恢复,身子孱弱,是以,便突然怕冷了?”
她极是自然的问出了这话,待得这番话彻底脱口而出,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她竟在自然而然的关心他。
瞬时,她面色微变,下意识垂头下来。
颜墨白面上则增了几许温润柔和之色,并未耽搁,当即出声缓道:“旧伤大多恢复了,只是,许是此地严寒,是以这几日便稍稍有些怕冷。”
这话入耳,凤瑶自是不信,略微深邃的目光也静静在他身上打量,却是突然发觉,此人虽衣着看似单薄,但那领口却是裹得紧,甚至于,那白袍的材质,似是比往日厚了几分。
印象中的颜墨白,历来是白袍加身,满身淡漠,纵是以前在大周楚京时,天气那般严寒,这厮也不曾添加衣袍,更也不曾言道过冷,而今此地气候似也并非大周那般极端,怎这厮突然就怕冷了?
思绪至此,凤瑶落在他面上的目光复杂开来,随即低声道:“将手抬出来。”
他神色微动,似是已然料到凤瑶此番举动,仅是稍稍敛了面上淡然清透的笑容,缓道:“凤瑶,我累了。可否先让我休息一番。夜里还有要事需处理,许是又是彻夜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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