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这一天很快便会到的。待我将大英灭了,一切,便都结束了,安稳了。”
是吗?
凤瑶下意识噎了后话,却是并未将他这话太过听入耳里。
如今天下之中,非大英一国,那大齐与楼兰也是野心磅礴。如今船行于海,消息略有闭塞,这两日也不知那尉迟雪蛮与花谨是否拿下楼兰了,更也不知那大齐这些日子是否早已遣兵小心翼翼的跟来,就为趁着大周与大英大战之际捡漏。
是以,便是大英被颜墨白手下,那大齐与楼兰,也是未知,说不准到时候,大周还要继续与大齐与楼兰对抗。
凤瑶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一股股复杂与压抑仍是在浑身四方蔓延。
却是正这时,颜墨白再度平缓慵然的转移话题道:“今日大战而捷,算是小安,本该值得庆贺,是以,其余之事,我们便莫要多说了。”说着,嗓音一挑,“凤瑶,我有些饿了。今儿那柳襄落入海中浑身湿透,且又在风中穿着湿衣站了几个时辰,想来该是受了风寒,无精力做膳食了,不如,凤瑶去亲手为我熬上一碗粥如何?外面的天儿倒是冷,方才又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身子骨倒是寒冷得紧。”
他这话说得略微认真,凤瑶当即退开他的怀,目光下意识落在他面上,细致打量。
眼见他正微微而笑,俊美的面容风华如玉,虽看似与寻常并无异样,但若细观,却不难发觉他面色稍稍透着几分苍白,甚至那漆黑深邃的瞳孔之中,也抑制不住的漫出了几许疲惫。
他着实该是极累极冷的。
本是旧伤未愈的身子,今日却如此大动干戈的动用内力,且又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自然该是冷着了,冻着了。
凤瑶心头了然,对他方才之言也无任何怀疑,待得片刻后,她便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低声道:“你先在榻上好生休息,我将清粥做好便为你端来。”
颜墨白唇上的弧度越发而深,温润柔和的道:“那便有劳凤瑶了。”
这话入耳,凤瑶也未耽搁,待得按捺心神一番后,便开始缓缓起身,出了屋门。
屋内虽能稍稍避风,但却并无暖炉,颜墨白这些日子畏寒,想来身子骨着实该是冻得吃不消的,是以,便是她姑苏凤瑶不曾调羹弄勺过,但心有触动与担忧,便也着实有心为其亲手熬制热粥。
只是,待被精卫们领着入得大船上的灶房,柳襄竟恰到好处的入了屋来。
此际,他早已是换掉了湿衣,仍就是着了一身大紫***包的长衫,眼见凤瑶正坐在灶旁点火,他便笑盈盈的缓步过来,柔声朝风瑶问:“长公主怎来这灶房了?”说着,似是猜到了什么,当即又问:“长公主可是饿了?”
凤瑶无心回话,仅道:“本宫要熬粥。”
柳襄眼角一挑,心思辗转片刻,便全然明白过来了,“长公主可是要体恤大周皇上,是以便想亲自为他熬粥犒劳于他?”说着,面色增了半分复杂与苍凉,片刻便咧嘴柔腻腻的笑开,“长公主可不能如此偏心才是。柳襄今日虽未能替长公主杀了大盛太子,但也是拼尽全力护过长公主的,是以,长公主今儿亲手熬的粥,柳襄可否讨得半碗?”
凤瑶淡道:“你若要喝粥,自是尚可。今日之事,你也是功不可没。”
柳襄面上的笑容越发浓烈,那双落在凤瑶面上的瞳孔越发的流光肆意,却是片刻之后,他薄唇一启,正要继续言话,不料后话未出,门外便突然扬来精卫的恭敬声,“娘娘,皇上说了,他正等着娘娘的粥,望娘娘早些熬粥归去,免得他一刻不见便如隔三秋。”
一刻不见便如隔三秋?
这话入得凤瑶耳里,若说不诧异,不愕然,自然是不可能。
遥想那颜墨白倒也说不出什么情话来,而今倒好,竟能堂而皇之的让精卫传道这等私密之话。
“看来,该是大周皇上已是知晓柳襄入了灶房,从而与长公主共处一室了,是以,有心防着柳襄勾引长公主呢。”
正这时,柳襄柔腻腻的回了话。
说着,嗓音一挑,又道:“大周皇上虽为精明,但也着实看轻柳襄了呢。柳襄虽为风尘之人,也的确有心入得长公主后宫,甚至也着实对长公主心有倾慕,但柳襄却非下作之人,只要长公主不愿亦或不喜,柳襄自会安安分分待在长公主身边,绝不会将风尘之地的那些法子用到长公主身上呢。”
他两双眼睛极是晶亮,待得这话全然落下,那双眼里便也不曾掩饰的染了几许柔弱与柔媚之气。
甚至于,他作为一个男人,竟能将那等无辜柔弱之气自他的眼睛演绎得淋漓尽致,无疑是比女人还要柔,比女人还要楚楚可怜。只是他如此模样,寻常之人见了定会心生怜然,但入得凤瑶眼里,却并未掀得任何波澜。
“大周皇上是否轻看于你,你最是清楚。若他当真有意贬低轻视于你,便也不会一直将你留在营中。”
待得片刻,她漫不经心的回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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