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风记得大姐曾经说过,如果外祖母非要她们姐妹俩其中一个嫁去北都,那就她来嫁,她说雪衣是最不耐烦规矩的,不应该被困在那么个没有自由的地方。筚趣阁
当时晏长风还不太懂事,她纵然知道大姐是宠她,但却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姐本就应该去贵门做贵妇,大姐那样温婉贤德,一般人家根本配不上她。
可她却没有考虑过大姐心里愿不愿意,好像就默认了贵女就该入贵门。
直到这时她才认真思考这件事,抛开大姐遇人不淑这件事,她心里是否真的想去北都呢?有多少是为了满足外祖母的要求,有多少是为了让妹妹自由,又有多少是为了成全父亲母亲?
除去这些成全,她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想不想的空间。
晏长风终于开始直视大姐这些年平平淡淡的付出,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不知默默担下了多少她不能想象的重量。
“姐,不是外祖母,你也知道,她老人家素来不喜欢我这副性子,怎么会让我去北都当贵妇丢她的脸。”说到这里晏长风笑了笑,莫名带着点说不出的娇羞,“帮家里扩展生意是一方面,主要是,是我看上了一个男子。”
晏长莺的表情又被茫然取代,好像妹妹跟喜欢一个人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存在,她脑海里没有这个概念。
“你别告诉咱爹娘啊!”晏长风跟真的似的攥着大姐的手恳求,“我看上那人吧身体不大好,我怕咱爹娘看不上他,所以打算从长计议。”
晏长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微微睁大眼,似乎是有些消化不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吐出四个字:“私定终身?”
“噗……”
晏长风心说老姐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她就是有点离经叛道也不能……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如果她遇上个不被家人看好的心上人的话。
“姐,我是个正经姑娘,不会这样的你放心,我是说慢慢争取。”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说多了她也编不下去,于是转开话题,“姐,我找了个可靠的护院来保护你,这人是你曾经从大街上收养回来的,我看他人挺实诚,就将他调了来,平日你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就让他传信给我,你想见见他吗?”
晏长莺的眸子又暗淡下去,似乎对见不见没什么兴致。
她这些日子渐渐不怎么排斥家里人,奶娘丫头们可以进屋伺候,只是不能近身,她只相信自己跟妹妹。
反正除妹妹以外,院子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没什么关系。
“隋煦,你进来让大姑娘认认。”晏长风朝屋外喊。
随即屋门被缓缓推开,隋煦谨小慎微地站进门口,也不敢抬头,像怕唐突了大姑娘。
“隋煦?”
谁知晏长莺居然一眼认出了他。
隋煦猛地抬头,他万万没想到大姑娘居然还记得自己,一时受宠若惊,但当他看见大姑娘那双黯淡的眼睛后心里又咯噔一下。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且看着似乎是有些……痴傻?
“大姐还记得你就更好了。”晏长风也有些意外,似乎大姐对自己庇护过的人都记得格外清楚,“平日你也不用做什么,如果大姐出门的话,你帮我看护着她就好。”
“是,二姑娘,您放心,鸽子跟大姑娘都交给我!”
晏长风笑着点点头,又嘱咐了大姐几句这才跟隋煦离开屋子。
刚一出门,隋煦便咬牙问:“是谁害的?”
晏长风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是叫人害的?”
隋煦有理有据,“大姑娘乐善好施,人又开朗,怎么会无缘无故成了这个样子?”
晏长风没有答,眼睛望着远处,“你只管好好保护她就好。”
害她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十月初六,一早晏长风便要离家。
她此行一切从简,自己只带了几套换洗衣服,因着北都与江南时兴的东西不一样,到了北都迟早要换一批新的,带多了是累赘。
随行的人倒不少,不过以护院小仆为主,丫头就只有一个如兰,还有母亲的一个陪嫁,吴嬷嬷。
其实连如兰她也不想带,这丫头自小跟着自己,没受过什么委屈,自然也没长几个心眼儿,去了那吃人的贵门后宅怕是没有舒心日子过。
但这丫头死活要跟着,加上母亲要求,晏长风就只能带上她。另外母亲怕她吃亏,想要冯嬷嬷跟着她,可她更怕母亲管不了一家上下,冯嬷嬷到底更有能力些,便换成了吴嬷嬷。
一个要嫁入国公府的小姐身边只有两个人贴身伺候,怎么看都怪寒碜,直到出门前姚氏还在絮叨这件事。
晏长风便将外祖母搬出来:“外祖母自然会安排,咱们家里的过去的丫头她老人家兴许看不上。”
姚氏这才作罢。
告别了父亲母亲,还有自发相送的家下人,晏长风终于离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刚出门,就看见了章家的马车队。
章三小姐的排场大得骇人,十几辆马车头尾相连,几乎占满了整条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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