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宇是个闲散王爷,但朝堂中事也并非甚事不知,身在皇族,死的往往都是真糊涂的。
“前两天我听闻大长公主训斥了刘鹤,估摸着是因为泰安州那个案子,这么说宋国公爷俩真是老大一伙的,老东西藏得够深的,那这么一来,裴钰娶晏家姑娘必有所图,二妹妹嫁过去确实怪凶险。”
他稍微一想就拼了个大概,“但我猜大长公主不会放弃北大营,她不太可能同意二妹妹嫁给你,除非……”
盛明宇挑眉看着裴修,“我说你这几年怎么一改原先闲云野鹤的做派,四处布局,原来早就惦记着翻身了,可如果晏家没有换了二姑娘,你可是也打算娶大姑娘?”
“不会。”裴修甚至也没打算一定要争世子的位置,他是被二姑娘推到了这一步。
“那你这就有点差别对待了啊,为什么大姑娘就能冒险嫁给裴钰,还说你对我二妹妹没点特殊想法?”
或许是对她特殊些吧,因为她带给裴修的震撼,历经生死都不曾泯灭。
他总会无端想起她提着刀出现在宋国公府的样子,那时的她一身戾气,整个人好似刚从深渊中爬出来的索命鬼,身上唯一的一点人气儿就是那双蓄满仇恨的双眼。
二姑娘不应该是这样的,晏家的二姑娘白手起家叱咤商界,她应该像男儿一样经天纬地,她的人生应该是恣意潇洒的,不应该被仇恨毁灭。
当这一世再次见到一身红衣快意纵马的二姑娘时,裴修就想,不能再让一丝一毫的仇恨流入那双眼睛。
离开醉红尘,裴修便回了国公府。
到家时,正房吵得正欢,是为了裴钰要娶秦家庶女的事。
“我看你是被那庶女灌了迷魂汤了!”裴延庆这几日肝火旺盛,嘴上都长了泡,“堂堂国公府世子,娶个庶女回来是恶心祖宗呢?啊!你要么就老老实实去侯府提亲,要么就滚蛋!”
“您要这样说,那就赎儿子不孝了。”裴钰铁了心要娶秦惠容做正房,哪怕不当这个世子。
“你……我看你是疯了!”
“钰儿!你这是说什么呢!”赵氏忙拉住要走的儿子,“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赌这样的气有意思吗?你离开了国公府,那秦家庶女还能看得上你?”
“母亲,小容不是那样的人!”裴钰不能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心上人。
赵氏哼道:“你看她是不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她与你不过见了一面,那日在秦王妃处就能豁出了自己的名声去维护你,若是没有所图我是不信的。”
深陷爱恋中的人哪里听得进这种话,别人越是说自己的心上人不好,就越是坚定了他的维护之心。
“母亲,你不要说了,我如论如何是要娶她的。”
“你让他娶!”裴延庆指着门吼,“你让他滚出去试试看,离了国公府谁还看得见他!”
裴钰也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甩开赵氏的手,走出了门去。
在花园里,裴修拦住了他。
“大哥这是要去哪?”
“你少管!”裴钰眼里一向没这个病秧子弟弟,懒得与他说话。
“大哥想娶秦家姑娘,这样硬来是不行的。”
裴钰倏地停住脚步,回头斜睨老二。
裴修拢着披风,抄手立着,整个人好似一副寡淡白描,没什么存在感,也没有让人驻足观赏的欲望。
裴钰活了近二十年,从未仔细注意过他,此时他眯着眼将其从头到脚打量,却依旧是没有看出半分这病秧子能有什么用的可能来。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吗?”
“不敢。”裴修的双眸永远盛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对谁都不吝啬,“我是不忍见大哥与家里闹成这样,所以有个解决办法想说与大哥听听。”
裴钰眼中的怀疑不加掩饰,“你能有什么解决办法?”
裴修:“我可以代大哥去侯府提亲。”
“你去?”裴钰嫌弃地摆摆手,“你去有什么用,别跟我裹乱了。”
大长公主那老太太看上的是公府世子位,一个庶子怎会入她的眼。
“大哥横竖是要娶秦家姑娘不是么?”裴修不慌不忙道,“父亲也是一定要与晏家联姻的,否则难以报答救命之恩,原本非得是大哥您娶才显出咱们的诚意,只是谁也不能预料情爱之事,大哥如今有了心爱之人,哪怕娶了晏家姑娘也并不尊重,我想晏家主还有夫人,应该也不希望女儿过得不幸福。”
裴钰若有所思。他之前只想着谋大业,倒是没想这一层,其实抛开大长公主那边,老二娶了晏家姑娘也是一样的,说不定那母夜叉跟老二感情好,反而好控制些。
“你不会是喜欢上晏家姑娘了?”他试探。
裴修笑而不答,是个什么答案全由对方猜。
裴钰只当他默认,毕竟那日他为了那母夜叉还骑马挨冻了。他不由对老二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因为目前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念头都不容易实现。
“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父亲母亲还有大长公主那里并不好说话,恐怕是难以如愿,倒不如我离了家,世子之位让出来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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