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没有可能,她其实不讨厌跟他亲密?
他刻意咳嗽了几声,压下心里的雀跃,若无其事地问:“怎么没吃饭?”
吃还是不吃,这个问题从傍晚到现在一直在晏长风心里闹着别扭。
吃吧心里愧疚,昨晚她对人动手动脚又动嘴,没干一件人事,早上人家非但没计较,还给她准备了醒酒汤跟早饭,哪怕是礼尚往来,也应该等人家吃晚饭。
可她以前从来不等他吃饭,忽然今日等了,又太刻意了。
于是她提前想了个理由:“哦,看账本看入了神,什么时辰了,有点饿了。”
“已经亥时了。”裴修心想果然,这丫头没这个心。
“呀,这么晚了!如兰,快去把菜热一热。”晏长风扭头问裴二,“你吃了吗?”
“没吃。”裴修撒了谎,就想跟她一起吃,他洗过手坐下来,“你在看喜乐园的账本?”
“不是,是府上的。”晏长风把账本给他看,“夫人病了,没人管事,就让我管两天,下月国公爷过寿,这是近五年的账。”
裴修一愣,以二姑娘的聪慧,应该看得出来这就是个坑,她做什么还要接呢?
晏长风看出他有疑问,解释说:“想要拿走国公府,总要先了解一下,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说不定还能找到裴钰的一些把柄呢。”
裴修面露担忧,“裴钰最近吃了你不少亏,心里正记恨,这次故意将管家的事交给你,难保没有猫腻,你小心为上。”
“我知道。”晏长风心里酝酿着跟裴二道个歉,坐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正好如兰端了菜过来,她借着给他舀汤,趁机道,“那个,昨晚上我喝多了,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裴修接汤碗的手一顿,她好像……没记得太清楚?
他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涌上一丝隐秘的失落。他到底还是存了非分之念,希望二姑娘能跟他有同样的心思。
“我要是往心里去了呢?”他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看着她。
晏长风噎住。
她这一天想的都是自己误会了裴二,其实这家伙没那么不正经,被她调戏了肯定尴尬。但从来没想过,如果被调戏的人比调戏的人脸皮厚,非但不尴尬,还拿这件事开玩笑该怎么办。
“裴二,你最近是不是没去醉红尘?”她现在确定裴二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他应该是想女人了,想趁机跟她讲条件。
裴修不解,自己那个问题为什么会勾出她这样的疑问。
晏长风:“那什么,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只要别让徐嬷嬷他们知道了就行。“
裴修:”……“
所以她理解的往心里去就是这个意思?
裴修一时啼笑皆非。
“夫人这样大方,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男人嘛,我理解,连我都挺喜欢青楼里的漂亮姑娘,何况你们。”晏长风完全是在往气死裴修的方向想。
裴修心里怄得慌,可也知道自己的感情来得太突兀,说出来徒增尴尬。他强迫自己跳出心里的非分之念,玩笑说:“看得出来夫人是常去那种地方,调戏起人来驾轻就熟。”
“我也没那样不像话。”晏长风甚至谦虚起来,“也就是对着特别好看的人会忍不住,之前我们扬州府出现了一个花魁,那叫一个天香国色,就是为了她我才第一次跑去青楼,后来也就去过那么一两次吧,毕竟好看的人可遇不可求,二公子要是有兴趣,回头再去扬州,我领你去啊。”
裴修抚额,无奈笑道:“夫人是拿我当花魁了?”
“嗯……”晏长风想说,裴二这张脸拿去做花魁那是绰绰有余,不过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她嘿嘿笑,告饶说,“二公子我喝多了,你就别同我计较了。”
裴修笑了笑,低头喝汤,“吃饭吧,要凉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至少晏长风觉得是过去了。
裴二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因为这件事表现出任何不自在的地方,只除了他夜里常常晚归,几乎都要在她躺下后才回来。
她琢磨着,大概是去醉红尘了吧。
她一面觉得这很正常,一面又认为裴二原先很虚伪,他嘴上说着无福消受,去醉红尘只是喝茶,可谁大晚上的去喝茶呢?
但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也没有兴起太大风浪,她接下来这段时间疲于应对家事。
国公府家大业大,每天屁事一堆,今日厨房来说屋顶漏了要修补,明日三房来说院子旧了要重漆,后日四房又来说要添家具。没出几日,晏长风觉得整个国公府除了房子不要重建,其余的都要换一换。
“都不像话!”
早上请安时,赵氏难得对几个孩子发火,“这是趁火打劫呢,仗着二少奶奶好说话是不是?往日你们怎么不敢朝我要东要西的?”
晏长风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不是觉得他们要东要西不像话,是觉得大家凑在一起要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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